第一百四十四章 决心
深夜，水边，竹林，月婼与脩芷瑛在林里散步。
“我听闻，你明儿就要去码头那，管理水师？”
“是的，只剩几个时辰了。”
“是因为水玄樱吗？”
“一半一半吧，花千藤说得没错，除了我，这岛上已经没有第二个人选。不过长老放心，我会将浑天仪带去。”
“浑天仪……”
月婼止步，仰头，看了看天，然后，又看了看脩芷瑛，道：“你……看得到天上的星星？”
“即使乌云密布，星星也会一直在，它在，我就看得到它。”
月婼叹了口气，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看着头顶上，风吹竹林，飒飒作响，道：“曾有人，教我仰望星空。他说，星如棋子，懂棋，就懂局。天下大局，皆如棋，一横，一纵，纵横天下，交点为城。”
“长老，去了天涯海阁？”
月婼一愣，朝脩芷瑛点了点头。脩芷瑛笑道：“星如棋，天下局，这占卜术中，占星是最难的。浑天仪，本就为占星而造，据我所知，天涯海阁的浑天仪世存仅一个，也许有人知道，也许无人知道，这唯一的一个，就是我手上这个。两百多年前，它与祖先一起来到这里，没想到两百多年后，竟有人能不用浑天仪就可观星。对了，你，见到阁主了吗？”
“老阁主，已仙逝。如今的天涯海阁，百年内不会再开启。不过我在它关闭之前，找到了一样东西。”
“哦？是什么？”
“清婼的日记，月竹岛的历史。”
月婼转头，看向一旁的脩芷瑛，道：“风寒水如此这般，绝非偶然，风长老如此蛮横，不是风寒水一人所致，而是历史所致。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要杀的，是他们的意念，要改的，是岛上的制度。”
脩芷瑛叹了口气，道：“对抗风家么……那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我选择相信你。”
月婼看了脩芷瑛一眼，站起来，看了看四周，道：“你……你那里可有兰儿的消息？”
脩芷瑛摇头道：“在长老出嫁那天，我开启浑天仪看了一下，有两颗流星坠落，如果一颗是土伯叔，另一颗八成是陆凝，她，怕是已经遇害了。”
月婼低头，拿下面纱，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抬头，转向脩芷瑛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是我没保护好她，让她去替我赴死。我……想让你帮我办件事……”
“风寒水对水利极为看中，他定会找我商议。属下定不辱使命，将风家大门，打开！”
月婼看着脩芷瑛，心情有些复杂，她很多话都未说完，但脩芷瑛都已一一预料到。她用“属下”一词，完美诠释了自己的立场，月婼一时间，也不知如何面对她。
那且，随她去吧。
林中庐，密室里，一尘一物，皆在。月婼提着灯笼，从密室里走出，看见雪扬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似乎已等候多时。
“今天回来这么早。”
“我有兰儿的消息了。”
“哦？在哪？”
“今早，我在白竹苑门口，发现了这个。”
雪扬指了指面前一个箱子，月婼走近一瞧，打开一看，立刻将箱子合上，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箱子里别无他物，只有一颗，陆凝（兰儿）的人头！她死了，永远的死了，炼器堂最后一人，也陨落了。悲，无数的悲与自责。月婼心里不停的喊：你本不会死的，你本不会死的。但是事实，已经如此。
雪扬走向前，扶月婼起来，月婼擦了擦眼泪，道：“我，又多了一个报仇的理由。”雪扬摇了摇头，一把将月婼搂进了怀里，眼神里，布满了红血丝。
春夏交替，本是灿烂的季节，人面子树的落叶看着像秋天。这古老的树，在月竹岛还没有名字时，就已经在这座岛上，没人知道它活了多久。
花千藤看着面前的古树，看着地上的落叶，不肯回头看，已经站在他后面的月婼。
良久，花千藤才说了一句：“你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你知道我一定会来。”
花千藤转身，将眼罩扯下，看着月婼，忽笑，反手横一拐杖，一击过去。月婼见状，腿一蹬，自然而然向后退。花千藤追击，月婼再躲，花千藤双手握杖，横地一扫，月婼当机立断，使一记空翻，忽见地上的落叶，被花千藤一扫而空。月婼看向花千藤，心里满是疑惑，欲问，但花千藤不给机会，眼看着花千藤又冲过来，月婼纵身一跃，瞬间祭出月灵石，待杖击之时，单脚稳妥的站在了杖上。花千藤笑了笑，将杖一抽，趁月婼落地之时，一击命中月婼，将月婼打飞出去。
月婼被杖撞到，忽觉喉咙一甜，整个胃都在沸腾，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脚立地，站起来。
花千藤看着月婼，又是一笑，手中的杖再向月婼挥来，月婼使出凌波步，与花千藤拉开距离，整知花千藤忽一转身，射出无数毒针，好似暴雨，与天女散花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月婼屏住呼吸，集丹田之气，将内力汇至两手，通过月灵石，射出一道屏障，将毒针气流打散，生生冲开一个口子，直对花千藤。
毒针散，气流汇，隔空打牛，眼看就要击中花千藤时，却见花千藤，忽然不见了。
“一叶障目，雾花残影！”
说时迟那时快，花千藤不知何时已跃到月婼上空，对着月婼的天灵盖就是当头一棒。
“嘣！”
地上落叶再次飞起，花千藤停在半空，看着面前的月婼，徒手撑住拐杖，脚下的地，已裂，但是月婼的膝盖，没有一点弯曲。
花千藤再笑，转身，借力拐杖，对着月婼就一脚踢，月婼松手，下腰，撑地，一个跟斗，直接将花千藤连人带杖踹向另一边，花千藤立刻用拐杖撑地，不让自己飞出去。再看月婼，转守而攻，径直的向花千藤冲来，花千藤有些惊，但是动作并未减慢，拔出拐杖，就要一捅，谁知月婼竟用凌波步躲过，转身对着花千藤就是一掌，但这一掌，并未击中，因为就在快要命中之时，花千藤忽向后一跃，掌与花千藤直接，隔了约一纸片距离。
月婼见状，想着赶紧再补一掌，只见花千藤迅速躲开，杖一扫，扫起无数落叶，冲月婼而来。月婼见状，绕开，利用宽敞的衣袖，拾起一处落叶直接回击，无数片叶子插入地上，入地皆为一个方向，花千藤忽走到古树旁，站在树根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对着月婼，举起一只手掌，道：“停！”
月婼立刻止步，只见一阵风吹过，人面子树，又落下了不少黄叶。
“花爷爷，这是？”
“这树比我还老，可经不住你那一撞。这几日我原以为你已颓废，今日一见，看来还是有苦练我花字篇。”
月婼一愣，余光一扫，忽见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由落叶、毒针汇成的“花”字。
又一阵风过，落叶开始飘散，花字只剩一个“七”，被毒针死死按在地上。
“花爷爷还是这么用心良苦。”
“老了，没点心机，活不了。你且随我来，我有你要的一个东西。”
花千藤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下来，走过月婼身边。月婼看着花千藤的背影，不由得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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