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跟父亲因为一点小事吵起来了,脾气火爆的我们在彼此引燃爆点后便不受理性的控住,一时冲动的我泄愤一样甩出一句脏话,彻底伤了父亲的心。
那我是20多年来第一次看到父亲那般痛不欲生的表情,精心呵护、含辛茹苦养育的孩子就这样面目狰狞一脸仇视地看着自己,像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毛刺,做着抵御入侵的准备。父亲闪烁着泪光,摆摆手,瘫坐在沙发上。
人们常说十几岁的青春期最叛逆,而我却安静平稳地度过了那段最容易离经叛道、与父母仇视的青葱岁月,直到毕业后步入工作的这两年,才渐渐发现与父母的争执争吵那么容易发生,我们之间的代沟是如此地明显,横亘在两代人之间,谁也无法越过,就常常那样如临大敌似的僵持着、无奈着,甚至是绝望着。
大四那年,我面临着读研与工作的两难选择,在父母的劝说下,我放弃了保研的机会,亦放弃了去大城市工作的机会,选择在离家不远不近的一座城市开始离开象牙塔的生活。起初的那段日子,我怀着好奇与热情投入到新工作中,每逢周末就回家陪伴父母,尽力做好独生子女的义务;可日子久了,体制内那无聊繁琐的工作消磨着我的耐心与激情,同学聚会吞噬着我当年的骄傲与坚定,相较于昔日同窗的名校深造、大都市繁华的生活、科技前沿的工作,如今的自己就像一个灰溜溜的乡巴佬,狭隘的眼界与单调的生活醒目般的相形见绌,我闭上了嘴巴,不禁怀疑当初的选择。
既然有了怀疑,那么自然不会对眼前曾经让我激情满满、憧憬满满的生活满意,我把如今闭塞不得志的生活状态矛头指向了父母,是他们当年的自私自利与一意孤行把我逼到了如今这般境地,本可以在更高更广阔的的平台上大展身手的鸿鹄如今被束缚了手脚,不情愿地卑微成一只小燕雀,我难以接受。
矛盾与偏见就这样一点点在心中酝酿成鸿沟,每次与父母间的谈话,我都会戴上认为他们迂腐冥顽不化的有色眼镜,居高临下颐指气使地指出他们的问题,最后丢下一句“你们不懂,你们落伍了”。周末回到家,我也是日上三竿才懒洋洋地起来,瘫坐沙发上扣手机,对忙碌着为我准备营养美食的父母无动于衷,我宁愿把时间留给看了一遍又一遍的综艺节目和滑了一页又一页的朋友圈。
沙发上父亲那个痛苦不堪的眼神唤醒了我。溜回房间时我早已泪如雨下,想起一向坚强勇敢的父亲此时就像一个绝望无助的孩子一般无奈地摇着头抗拒着猝不及防但难以承受额伤害我就心如刀绞。我把对生活的不如意一股脑撒给了最希望我幸福的人,把将我捧在手心的那个人狠狠踩在脚下,肆意地蹂躏。什么时候我成了这般戾气厚重的恶魔?我看不起自己。
如果说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向左还是向右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决定权只在自己。就像当年我选择来到这座城市,开始一份工作,是因为毕业前夕的我没有明确的人生定位与目标,与其说是父母高举“孝顺”的大旗逼迫我接受倒不如说是迷茫慌张的我听到父母的建议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欣喜地爬上岸,大口喘息着徘徊犹豫着折磨后的轻松空气。是我主动把选择权交给了别人,就是因为我害怕选择,承担不起可能不尽如人意的后果。
人生哪有宿命与逼迫,只有放弃与软弱。
人与人都是不一样的,自然想法与观点不可能永远一致重合。作为年轻一代,我们追逐着新潮与热点,享受着科技进步发展带来的种种红利,却常常思想狭隘,观点偏激,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我们总是把父母定义为守旧封建的“老古董”。如果生活在父母身边,我们做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巨婴”;如果远隔千里,我们匆匆挂断电话之后满心欢喜加入到声色犬马的夜生活中,完全不顾电话另一头还没来得及说声“早点休息别熬夜”的焦虑的父母;如果是周末,我们守着电脑抱着手机搜寻着花边八卦;如果是年假,我们呼朋唤友看尽人世间繁华……如果有时间,我们尽可能远离与父母的交谈,哪怕是最近听到的笑话,哪怕是听听他们的牵挂。
父母是老了,可他们不是冥顽不化,他们也在尽力迎上时代的变化,他们不怕被时代落下,他们怕的,是子女不再陪着他们聊起知心话。
长大后的我们,生活不再单纯而美好,总有数不清的槽点、收拾不完的坏心情。可是家人永远是温馨的港湾,那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阴谋诡计,更没有面具下难以洞察的黑心肠。我们总是习惯了父母几十年来提供的坐享其成,但不要忘了他们鬓角渐渐明显的华发与眼角不断蔓延的褶皱,那是岁月在提醒我们父母老了,该是我们来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回到家,总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父母端着热腾腾地饭菜,眼角笑出了泪花,他们热切地拿过你手中的行李,把你拉到餐桌前坐下,如果可以,把这顿饭吃得慢一些,如果可以,跟他们说说你的知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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