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拥挤的北京
2018年8月3日写 南城–北京 文/想想
“爸，过几天我打算去北京玩。”还没进家门，看见屋顶烟囱冒着烟，父亲无疑是在厨房烧火了，我跑进厨房，父亲正坐在板凳上往灶里添柴火，母亲在炒菜，我直接开口向父亲表明我的来意。
“和谁去？”父亲问我。
“玩得很好的一个女孩子。”板凳略长，我在父亲身边坐下。
上午，燕子发信息约我去北京，陪她去看某位歌手在鸟巢的演唱会。这句话如果换一个人对我说，我是万万不会理的，但是燕子是我在师范的死党，我们同桌两年，我了解她，她是那位歌手的忠实粉丝，喜欢了很多年。很早的时候她就想去看他的演唱会，但朋友都因各种原因无法与她一起前去，她又是一个喜欢找伴的人。
我转念一想，二十周岁能去北京看一次演唱会，该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冲着能让我未来一直回味的记忆，我答应了她。
“别去！”父亲并不看我，他拾起一根木棍，用力掰成两半扔进灶火里。
“为什么？”我小心询问他。
和燕子商议的时候，我说钱的话等我上个月的工资发下来应该没问题，再跟老板请几天假，老板人很好，肯定会同意，就是有点不好意思，主要是我爸妈可能不同意我去，我试试说服他们。
于是我胸有成竹地回家了，无奈在父亲面前我不能直接撕破脸皮，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他要是知道我花钱去北京“听歌”，杀了我的心都有。
“你今年七月份不是去了武汉吗？这次还要去北京，北京有什么好去的？钱还没有攒都花光了！”说到底，父亲还是心疼钱，心疼我的钱，或许说即将到他口袋里的钱。
“不一样的，和不同的人去，感受不一样，而且北京是首都，我这辈子还没去过呢！”我和父亲辩解。
“我这辈子也没去过北京，照样活得好好的。”父亲立马接话。
“那不一样，过去是没有条件，现在交通这么发达，而且我去不光是为了自己，我是一位人民教师，没去过北京没看过天安门故宫长城，怎么教他们？我要出去见世面，把我看到的告诉他们。”这些话我说得理直气壮。
的确，去北京的意义也包含了这层，虽不是我的第一层意义，但现在拿出来和我的事业挂钩，我觉得父亲应该会松口。
“还要你教，现在小孩子家有钱，人家爸妈不会带他们去吗？”父亲平时话不多，一说能把人气死。
“再说了，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去，等你以后嫁了老公，让你老公带你去，想去哪就去哪，我绝对不拦你。”这回换父亲理直气壮了。
“不一样！我就是想现在去，有朋友一起，以后的事情谁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要说让我嫁人跟老公去，女人什么都要靠男人是吗？我自己可以挣钱为什么要靠他！你简直不可理喻！”我还是没忍住脾气，准备好同父亲开战。
似乎在父亲眼里，女孩子只有嫁人了，嫁一个“有钱人”，才有出去游玩的权利。他的世界，没有男女平等，尽管他是两个女孩的爹！
我冷静下来，这事儿不能和父亲硬碰硬，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
我放软了语气：“爸，您不是喜欢毛主席吗？我到时候去天安门拍毛主席的相给您看。”
“上次你黄伯伯去了天安门，人家说根本就不让拍照，你还拍照给我看。”母亲炒完菜，父亲将菜搬去客厅的饭桌上，我跟在父亲身后。
这是一场硬仗，这是新青年与老顽固思想之间的碰撞，以后这个家谁最有话语权，此战必出结果。
“今天我把话撂在这，你要是敢去，以后不要进我这个家门！”父亲放了狠话。
“不进就不进，破房子，还漏雨，蚊子又多。”我低声道。
“你……”父亲顿了一下，生气地说：“那你滚去外面住。”
“吵什么吵，你明知道爸的脾气，还跟他顶嘴。”阿姐看情形不对，过来劝架。
我们停止了争吵，上了饭桌，阿姐虽明面上骂我，其实私底下我们是站一条战线上的。不久之前，我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叨叨了半小时，最后我很严肃地对阿姐说：“如果这次你阻止我去，我这辈子到死都不会开心，还会记恨你。”
阿姐点头了，“好好好，让你去，傻子，还有骂自己的。”
母亲更不用说了，只要搞定父亲，她一般不会有什么意见。
饭桌上，阿姐好言相劝，母亲在一旁助攻，我猛吃饭。父亲时常对我的饭量不满，我决定吃两碗饭让他高兴。
下了饭桌，我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看了一眼父亲，阿姐用眼神示意我，八成是同意了。
父亲说：“我不同意你去是因为你上次已经出省玩过一次了，一年去这么一两次（指旅游）不就够了，这个月你辛苦上班的钱转眼就要花掉，你什么时候才会开始攒钱，你是还年轻，但是家里的情况你知道，这房子还等着我们修，你爸没用，指望你，你看看你自己。你去，可以。不过你要保证这次去了北京，今年不能再出去玩了。别到时候国庆、寒假又有人约你，人出去多了，心会野......”
父亲说的“野”或许就是世界如此精彩，你太过渺小。你的努力会逐渐跟不上你的野心，进而只会做一些徒劳无功的事情。道理，我懂。
“知道了，这个月的工资我会上交，国庆我不出去玩，找兼职做。”作为交换，我只能这么说，也许，很早就想这么说。我成功了，走回房间，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的画面。
这场仗是谁赢了呢？
人出去多了，心会野。
这心指的是初心？还是与人交往的诚心？或许又是面对万千繁荣仍不骄不躁的心？
大概是一颗包含了世间所有真善美的人心吧。
爸，我想去北京，试试我胸膛内这颗蠢蠢欲动的心，它渴望新鲜的事物带给它创作的灵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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