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卒君,上班了吗?”
“明天......”
“嗯,去吧。”
“我真不想上班,我在想......”
“最近又在思考什么呢?”
“思考了很多很多,可是没有什么用。”
“对,刚才一小姑娘也和我谈了这个问题,她说越想越乱,人生这种东西啊,或许不去想它才是最好的。”
“是吗?不去想它......”
“嗯,或许是这样吧。不去想它或许还开心些。”
“是啊,”,我发出一声长叹。“医生你每次都很开心嘛。”
“我其实也不开心。”
“这么说来你也是个演员。”
“呐,我要是愁眉苦脸,你们看到我那不是更绝望了,我要给你们希望的好不好。”
“对对对,你就是我们的神。女神。”
“你这个话说得我就太开心了。”
“没办法,讨好型人格真的头疼,不过这么说来你其实也很痛苦。”
“对啊,医院有很多制度会束缚你,我也老是被骂。”
“你这么优秀的医生也要被骂吗?”
“对啊,我们医院都有指标啊,指标完不成就会被骂。”
“一般好医生都完不成指标。”
“啊,”她颇为欣赏地看着我,“你这拍马屁的功夫要是用在工作上指不定能升几级呢。”
“我内心其实不喜欢讨好别人,可是......一边讨好他人,一边厌恶自己。”
“但你也有不得不讨好的人,比如领导。”
“比如我的医生。”
“对啊,你看你不得不讨好我。”
“唉,不得不妥协。”
“笔卒啊,所谓一个人的成熟就是学会妥协。有句话说得好,你被这个世界改变的的过程,就叫做成熟。或许你的个性比较......不,就像某种矿石吧,或许说是质地比较坚硬。在这个过程中比别人更容易感到痛苦。”
“质地?真够文学的,不愧是申医生。不过,”我做出一丝坏笑,“医生你既然那么痛苦就辞职吧。来,就像我以前那样。”
“辞职?那谁来还房贷,谁来养小孩,我还有两个小孩哎,哪像你单身汉一个。”
“对对对,我是矿石中的废料。”
“你这个人,真是——那么继续吃药吧。”
“麻烦您这次多开一点,因为我明天回去上班了可能很久都不会来了。”
“真的吗?那我可能还挺想你的。”她把手轻轻地放在键盘上,“好,劳拉西泮按规定只能开两周,我就给你开一次两粒,这样正好是二十八粒。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真机智。”
“这不叫机智,这叫钻制度的空子,叫成熟。”
“叫妥协。”我看着眼前的这位女士,实在是可爱啊,“申医生,最后问一个问题可以吗?”
“可以啊,你问呀。”她伏过身来,很认真地看着我。
“很想死的时候该怎么办呢?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睡一觉吧。”
“睡一觉吗?”
“嗯。”
“那也一样很痛苦。怎样都没有用,怎么也逃不掉那种痛苦,即便连写作也......”
“那就来找我吧,我们会用电击来让患者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
“哈哈哈哈哈。那我还是自杀吧。”
“那可不行,还是电击吧。下次见,笔卒君。”
“好,非常感谢,下次见。对了,我改名了,现在叫修治君了。”
被拉近了的玻璃后面的医院白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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