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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天涯

一个人的天涯

作者: 青竹成妖 | 来源:发表于2016-12-28 23:37 被阅读0次

    也许是真的累了,许真真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当何晓的电话来的时候,许真真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轻轻地嗯了一声。挂了电话之后,许真真就拖起自己的行李箱和自己生活了二十六年的地方彻底的再见了。

    在街上游荡了,看着匆匆忙忙回家过年的行人,许真真真的好羡慕。至少还有一个目的,至少还有一个思念的地方,不想自己,漫无目的游荡,该去哪里啊?

    她本来决定坐一大早火车,然后随便在哪个站下车,在完全陌生的世界里生活一段时间。也许只有在完全无助的情况下,她才会真正的长大,真正的哭泣。小的时候,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办一张公交卡,把她所在的那个城市的公交车全部坐过来。那个时候,她喜欢公交车门一打开时,那一股冲进车厢的新鲜空气。

    可是,她错过了那班火车,只有等明天了。她随便在网上购得票,面值有三百多元,扔了实在舍不得。

    天还没有亮,不想回去,她已经把钥匙还给了房东,其实现在去要,还是可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过一夜的。

    许真真没有去,也没有住在旅馆。只是一个人在无人的车站,一只手握着自己的行李箱上的带子,侧身蜷在狭长的座椅上。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许真真一直记得老师说的话,太阳升起来之前温度是最低的。

    还好,她多加了一件衣服。可是那让她发颤的寒意又是怎么回事呢?

    睡不着,许真真取下自己左手的棉质手套,手指接触到冰冷的空气让许真真本能的用嘴吻了一下。指腹感觉到唇的温暖,唇感到手指的冰冷,两种感觉,只是感受的主体不同罢了。大概是遇到何晓之后,许真真手上的冻疮才有所减少,除了当初冻到溃烂的地方今年依旧以外,其他的地方都没有了。

    看着冻成萝卜样的食指,许真真想起了自己的一篇作文。那个时候老师让他们写一篇作文,她写的最想去的地方是非洲,因为那里没有冬天。

    叹了一口气,许真真坐了起来,将行李箱拎到了椅子上,打开行李箱的拉链,大概估算了自己带的钱——两千元左右。

    两千元,许真真很想问自己到底要去哪里,或者说,能去哪里。

    她曾经拿着两千块钱想要和同学去邻市的游乐场玩的时候,父亲的表情很恐怖:“你要敢去就别回来!”最终,她没有去,虽然后来同学告诉她,她只要出一个住宿费就够了时候,她还是没去,因为,她害怕回来的时候,父亲真的会把她关在大门之外。

    曾经有一次,她放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同学家玩,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晚了,父亲狠狠地骂了她一顿。不记得有没有动手打自己,许真真只记得自己哭了。

    想来是父亲担心的心情她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她还是无法忘记但是自己小小的心里泛出的悲伤。

    也许正是这太过于强烈保护,才让许真真变得无法独立自主依赖他人吧。

    许真真后来倒真的很想让父亲在打自己一顿,给自己一个逃开这种保护的理由。

    很多次,许真真强撑着眼泪走到屋外面,然后绕着家附近的路,一遍又一遍的转,与其说顾及其他人的感受,倒不如说是自己懦弱。

    何晓吻过她,她不敢告诉家里人。

    她从来没有希望过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她总是笑着问那些帮她拉媒搭线的人:“女孩子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其实,她真的很寂寞,她也希望有一人能在下雪的冬天,轻轻地对自己冻疮的手指,哈出一口热气,再或者,带她去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她从来不会一个人去西餐厅。

    “人太多,太吵。”这是她的借口。

    她希望有一天,有一个人能拉着她的手,替她推开那双玻璃门,为她点一杯葡萄酒。她一定会偷偷带一小罐雪碧,偷偷勾兑在里面。那是她第一次和朋友去吃火锅,朋友说的方法,真的很好喝。

    她还记得有一次自己喝醉了,不是自夸,她的酒品真的很好,只是哭得有点狼狈。那次真的不是难过才喝那么多的。就好像是要在朋友面前表现什么一样,难道是表现自己受的伤很深么?许真真现在想到,那一次的醉酒根本就像是一场戏,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醉过,想尝试一下,还是因为自己告诉自己,失恋的人就应该那样,才会学着电视机的人那样借酒浇愁吗?是真的发自内心,还只是一味的模仿?

    这重要吗?不重要了。

    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快要到五点了。以前上学的时候,她总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一个人,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许真真知道那个时候自己病了,她想要一个存在的感觉,她太乖了,但是她希望有人能听她说话,所以,那个时候,她的思维方式有一点点病态的趋向,她会在周记写一写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希望有一天班主任能找她出去谈话。她做一些有点幼稚可笑的事,就算别人是在嘲笑她,她也不在乎。

    是的,那一段时间她真的病了,班主任找她的时候,她竟然在出教室门之前笑了一下,心里有一种忐忑地兴奋。然后就是她终于可以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我看着他们,就好像在教室外面隔着玻璃看一群人在哪里有说有笑,想看电视一样。”

    后来谈的结果是什么,她真的不记得了,她的目的达到了,还有什么重要的呢?

    许真真的眼泪开始落下来了。她觉得一个人在离开生活了那么长时间的地方,就应该是要哭的。她很多时候可以说是薄情寡义的。

    唯一的一次,不再是一个宿舍的朋友来他们宿舍的时候,她的一个拥抱,是真的本能行为。她是一个不合群的动物,但是生活环境已经习惯了,突然地改变,她很无助。也可以说,没有这个朋友,许真真怀疑自己会被自己折磨成抑郁症的。她有过几次自残的事情,但都是小儿科的那种,最多厉害的一次是小学头撞个墙,只一下,因为当时把自己撞晕了,没力气再爬起来,那次那么用力估计记忆力就是从那时候变差的吧。

    朋友,那个女孩子是她第二个认同的朋友了。没有闺蜜们那么亲,却是离他最近的朋友了。第一个朋友,给了她一个艰难的选择,二选一。其实,她是一个很会遗忘的人,时间长了,不用用心去选择,本能就已经会选择最亲近的人。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交朋友有什么用,是不是让自己操心。

    拉好拉链,许真真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觉得很失败,就算要离开也应该穿身干净的,这一身三天没洗的衣服,裤子上还是陈年的油渍,看上去真的像是在哪里流浪的。

    如果去流浪,该去哪座城市呢?

    她永远都比不上自己的妹妹。

    她嫉妒过,甚至恨过,却都因为那个人是自己的妹妹而自己压抑下去。有的时候,看着自己妹妹干练的做着一件事,她就想扇自己一个耳光。天知道,她当初有多么想要上高中,却顺着父亲的意思:“六中,都排第六了还有什么意思。”这句话让她随意的选择了一个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事实证明,在语言方面,她就是一个平庸的人。现在她有多少次痛恨自己当初的犹豫不决,如果能够决心舍弃,也许现在的结果就不一样了吧。在这一方面,她更加嫉妒妹妹,因为那个时候妹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而她有好多条路,也就是路与路的差别,使她无法体会一个高中的学习。她曾经憧憬着自己的高中在一片忙碌中渡过,可是什么也没有,她懒散的过着自己的专科生活。大专的五年,她要是肯努力一下的话,结果是不是就不同了。

    不怪任何人,只怪她自己。

    许真真看到了有人朝他这里走过来,大概是等火车人,该去吃点东西了。应该不用刷牙吧,自己又没有吃什么东西,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睡觉。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要来开这座城市。最初,她想去的地方是上海,后来她只想离开父母的羽翼。

    她的父母责备她不会做事情,他们所谓的事情,许真真知道就是帮家里做事,而她自己想做的事情,总是在父母的眼里变成了偷懒、浪费时间、金钱。并且对于父母在自己周末的安排,许真真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悲哀的,亲人,最亲的人算计着自己。唯一的一个礼拜天,要知道她多想出去玩,但是不行,父母的口头语,也是她想说的:“好不容易一个礼拜天。”后面的话却是她不想听的。她也是明白事理的,所以她会偷偷的做自己的事,她很喜欢单独住的那几天,虽然搬过去第一天就遇到了所谓鬼压身。至少她可以做自己的事。

    母亲和热心的帮她介绍男朋友,但是她已经累了,因为何晓,他有自己的女朋友,分居两地,而许真真是一个一直坚信要博爱天下的人,所以一切的开始就变得顺理成章了。只是,每一次相处之后,许真真淡薄的感情思维都会对当天的事情做一个可怕的分析。

    之后,两个人还是分开了,他们只有一个不算开始的开始,没有经过,唯一一件是就是何晓夜里送许真真回家。那辆自行车,其实许真真完全可以自己搭公交车回家。何晓要送她,她没反对,一路上,何晓故意将车子骑的摇摇晃晃,许真真也很配合般的害怕。就和何晓的故意一样,许真真的害怕也是真假参半,她有点后悔让他送了。但是已经上路了,许真真真的很想跳车走路,但是她曾经从三轮车摔下来过,知道惯性,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安全着地,小时候那些人对她的各种否定在她性格里影响再一次体现出来了。她从来不敢肯定自己,况且她的马虎大意,也正在破坏着她给其他人的信任感。

    许真真拉着行李箱走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依旧是那种离群的感觉,仿佛看着一幕幕戏。

    许真真突然觉得还是去上班吧,反正火车要到明天,再上一天班,也算是一个交代了。

    上班,对许真真来讲依旧是陌生的,她已经毕业三年了,一毕业就来到这里,不进什么也没学会,还忘记了许多学过的东西,各种用不着成了她偷懒逃避的借口。有的时候,她在想她会不会老死在这里。

    于是,她找到寄包的地方,把行李交给了服务人员,坐上了回厂里的公交车。

    也许,到明天自己就不想走了,她自嘲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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