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去过一些地方,自然就写过一些游记,可写游记本身是一件愁人的事情,我不太喜欢,原因有好些。
比如时间久了,行程淡忘了,景点对不上号了,还好电子相片上有时间地点,要一张张地慢慢捋好;又比如当时的心情怎么样?也有些模糊了,照片上自然是笑意盈盈的,可真的那么好吗?于是要好好揣摩一番;还有,城堡教堂、海滩森林,建筑风格是哥特式还是浪漫主义?有什么历史什么故事吗?去的时候好像就觉得好看了,现在才开始查资料。所以呀,每次写游记的时候,小窗开了一个又一个,有点现学现卖、临阵磨枪的味道,写完了才结实地松口气,终于可以交差了。
于是,这次决定偷懒一下,从标题就开始偷懒,不查资料,是闭上眼睛能想到的关于里斯本的一切,算是私人化的回忆。
去里斯本是在16年的秋天,和妹妹一起。明明德村已经有了秋的寒意,还在下着雨,可不过往南飞了两个小时,世界又变得明媚敞亮热络起来。
里斯本是彩色的。这里有很多狭窄的、带坡度的街道,里面叮叮叮跑着不少古朴的有轨小电车,小电车颜色鲜亮,大红的、明黄的、墨绿的,应有尽有,再加上个头小巧玲珑,浑身上下不带什么锐角,看起来格外呆萌。我和妹妹在车站等着,小电车慢慢从转角露出了脑袋,看着它在镜头里越走越近,我们就拿着手机不断按下快门,那惊喜简直像是看见了什么稀有的小兽。
里斯本是慵懒的。在家我们晚饭吃得早,六点多就准备上了,这里出门转了一圈,发现餐馆很少有七点前开门的,可能天黑的晚,大家悠悠闲闲地去往餐馆,就着落日余晖消磨一天中的晚间时光。我们俩已经饿得不行,站在餐馆门口佯装看菜单,看了几个来回,心里明明知道要点什么,可余光一瞥,服务生们还在不疾不徐地摆着餐具、理着椅子、聊着天,没到七点,丝毫没有营业的意思。我们只好继续在菜单前张望。那种感觉有些奇怪,就像焦急地盼着下课的铃声,然后像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
里斯本是带着大海的味道的。里斯本往西一点就是大西洋了,这里有很多海货。对于故乡在长江边、又离东海不太远的人来说,吃海鲜是我们此行的目标之一。德村四面都是陆地,就北部有一小点临海,鱼的种类有限,还都是没见过的,漂泊在外的人总试着在味蕾上接近故乡。我和妹妹去排了这里最火的一家海鲜馆,队伍蜿蜒曲折绕了几圈,排到我们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半了。梭子蟹要,龙虾要,蛤蜊也要,简直恨自己眼睛大胃口小,不能再多点。店家上餐还附带塑料锤子等工具,咚咚咚地,满店都是敲击蟹类坚硬外壳的声音,非常热闹。我们吃得满意又开心,一路叽叽喳喳,夜色下再坐地铁回旅馆。
里斯本也有很多经典建筑,城堡修道院这些的自然都不少。印象深刻大概是海岸边的贝伦塔,海天一色,目之所及都是蓝,临水边突然矗立着一座高塔,象牙色,雕花复杂,很壮观很雄伟,怎么都忽视不了,便也只好许它站在潜海里衬着蓝天。不过对于本身就是无垠的事物而言,比如海和天空,调节镜头的角度就可以顺势改变了塔的大小,而海和天空得以永恒。他们说贝伦塔于葡萄牙就是自由女神于美国,都在港口,都算地标元素呢。
贝伦塔如果你不知道贝伦塔,那么也没有关系,贝伦区里还有名声更大的东西,那就是贝伦蛋挞。贝伦蛋挞就是通常所说的葡式蛋挞,因为源于贝伦区里的修道院,因此得名。在葡语里它写作pastéis de Belém,Belém就是贝伦的意思。高中的时候,学校门口有一家葡式面包房,放学以后常常忍不住嗅一嗅里面飘来的甜香味儿,隔着玻璃也能看到一只只焦黄色的蛋挞,当时很好奇,也买过吃过。不过一只小小蛋挞捧在手掌心,外壳酥脆内馅软弹,十分不经吃,很快就没有了,于是又盼着第二个。在贝伦区的百年蛋挞店里,我们没多买,就两个,包装盒打开也舍不得扔掉,蛋挞也要仔细打量一番,再小口咬着,生怕错过了什么。现在问我味道,倒有些想不起来了,好像和高中门口的差不多,唯一的差别就是在贝伦区马路边的长椅上,天空格外蓝,我们跑了千万里路,为了一只贝伦蛋挞。精神上的意义大于了食物本身。
贝伦蛋挞在里斯本,我们一起去了水族馆,一起坐了升降机,一起爬山,看到了山边盘踞着的七彩色的房屋,也听到了海浪和海鸥的声音。如果不算那些在故乡小院里的横冲直撞,这其实是我们第一次结伴旅游,只不过从这块大陆的东头到了几近最西边的地方。17年的春节我们都回家了,后来我仍久居欧洲大陆,她飞得更远了,越过大西洋,扎根到了北美洲,这下真的隔了千山万水。不过一起去过里斯本,也算是一种幸运了吧。
里斯本街景 里斯本海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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