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林逋的陪伴,孤山的梅花想必也寂寞地少了许多美丽的颜色。
林逋是有名的“梅妻鹤子”,这个称号叫了一千多年。他孤傲恬淡地在梅园里孤独到老,不趋炎附势,不流于世俗。权贵向他求诗,他拒绝,不给一点面子;乡绅向他求诗,他拒绝,也不留一点情面;就连宋真宗闻其名,赐予粟帛,诏诰府县存恤照顾,他丝毫也没有引以为豪,依然波澜不惊。
他是个鲜为人知的诗人,不过他更像一个隐士,说他是诗人也不太恰当,他做诗随做随弃,从不存留。
他喜欢在山林中逍遥隐居,淡泊名利,与世无争。于是他结庐孤山,放舟西湖,在落日的余晖里细数着水上的青峰;于是他踏足寺院,梵音轻渡,禅香缭绕,与高傻诗友吟诗作对;于是他月下看梅,持酒临风,那梅树的瘦影,斜斜地落在他的青衫上。
他的一首《点绛唇》很有名。
“金谷年年,乱生春色谁为主。余花落处,满地和烟雨。又是离歌,一阕长亭暮。王孙去,萋萋无数,南北东西路。”
作者面对,荒园无主、杂草丛生、落花满地、烟雨凄迷的景象,发出岁月无情、繁华富贵如过眼烟云的慨叹。为亲人送行,在长亭设宴饯别,吟咏留赠。此时别意绵绵,难舍难分,直到太阳西下。凝望着亲人渐行渐远,慢慢消失了,唯见茂盛的春草通往四方之路,茫茫无涯。正如李煜《清平乐》词所说:“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更多的人只记得他那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却不知他的词也写得如此情思绵绵,凄楚哀婉。如果他是将自己当做金谷年年的春草,那么写梅,他一定是将梅看作了他心中的那个女人。
他虽然终生为棋,却有着刻骨铭心的爱情。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不成,江边潮已平。”正是因为爱过,他才深深地了解相思的滋味,才能写出这样的句子。只是那个女子是谁?为什么会与他分手,我们不得而知,只知道他为那个女子孤独的守候了一辈子,孤山的梅花也孤独地陪伴了他一生。
或许他与她是情深难敌姻缘浅,乃般爱恋,却无法与缘分的隔绝抗争,终是天各一方,音讯全无,都不过世俗这一劫;或许他与她是生死茫茫,人鬼殊途,生命的无常带来无法割舍的相思。因而绝望独守孤窗。
在他的眼里,她必是风情万种的,如梅花一般清雅脱俗,暗香入骨。于是他仍在她走后痴迷于树树梅花,当梅花开时,煮酒赏梅,有心花怒放般的柔情。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日子寂寞孤独,春去秋来,不有梅花在她身边作陪,如同当年她在他身边一样。人世沧桑,他终于能这样和她不离不弃,如影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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