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消亡史

图文/左翎

"不过，这电影我没看懂。"
"我也没看懂，导演也没打算让大家看懂，这是艺术片，是拍给下个世纪的人看的。"

这是影片中王妈和吴小姐的一段对话，说来惭愧，作为这下个世纪的人，说实话，我也没看懂。

第一次看程耳的影片，是《边境风云》，为之惊叹，回过头来翻看他的戏，朋友推荐一定要看看他的《罗曼蒂克消亡史》。从头至尾，看了三遍。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心中澎湃万千，却很难用语言来描绘，如骨鲠在喉，芒刺在背。

十五年，每一个人的罗曼蒂克，形成独有的众生相，拼凑出那个时代的光怪陆离。

还是程耳一如既往的独特的个人风格，精致、细腻，每一个仿佛不经意的细节，重复，再重复，你才能感受到原来那隐喻其中的厚重感。影片并没有确切的主角，仅有的，是错综复杂的几条线，最后穿插起来一个看似繁杂其实简单通俗的故事。从开头的困惑，到最后的豁然开朗，每一个情节，看似毫无联系却又实则环环相扣。人生百态，就在那看似没有任何联系的一幕幕中袒露出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自己的方向，但每一个人却又在某个点被命运无情的联系了起来，那种在命运之下挣扎的无力感，让人感同身受。就像程耳在《边境风云》上映时所说的，“在地域离得很远和时间上很有跨度的一群人，通过几件很偶然的事，最后他们走到了一起，而他们各自的命运也再也回不去了。其实那么多人物最后看下来，不管是毒贩孙红雷或是杀手杨坤、张默演的警察，虽然大家身份不一样，可能有的是干坏事的，有的是干好事的。但如果我们从高处看的话，他可能就是一个人，他有他的不可逆转的命运。”

同样的，在《罗曼蒂克消亡史》中，无论是"花痴"小六，还是间谍渡边，亦或是极力维护这个摇摇欲坠的时代秩序的陆先生，他们的命运，也都在时代的变迁中不可逆转着。从小六为了活命沦为渡边的性奴开始，从渡边把男星和司机枪杀抓住小六开始，从陆先生杀掉渡边的儿子开始，罗曼蒂克就开始消亡了，他们的命运也开始不可逆转的改变了，无论是否情愿。

印象最深刻的是影片开头的这样一句话，"他终年质地考究的长衫，说着地道的上海话，跟沪上时髦的中产者一样又是喝茶又是泡澡堂子，经年累月，再看不出日本人的样子。"然而渡边一直有两重身份:作为陆先生的妹夫，他时时刻刻装作一个地地道道的上海人；而作为间谍，他又有着他的使命和任务。其实潜伏那么多年，再怎么伪装，再怎么掩饰，也始终褪不掉那双已经被刻在骨子里的木屐。聪慧如陆先生，又怎么会不开始怀疑。

命运还是会将牵涉其中的人搅进因果轮回的漩涡，一场荒诞不经的战争毁了多少家庭，千千万万无辜的人被牵涉其中，想逃离，却无处着步。陆先生枪口冒出的那一缕青烟仿佛在嘲笑四年前渡部的心软，或许也不是心软，他不过是笃定陆先生一定不会杀掉他的儿子，笃定他的残忍无人企及，不幸他还是错了，战争究竟还是会改变一个人，那些错过的罪孽终究还是要还。

一场罗曼蒂克的消亡，是属于黑帮鼎盛的那个时期的消逝，也是一个时代的消逝，那个摇摇欲坠的时代，早已经握不住，相信陆先生也深知。无论多么辉煌的过去，一旦消逝，也终将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