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殇

   

雪殇

  朔风凛冽，卷起千堆雪，漫天遍野，灰茫茫的一片，满目萧然。

      天空阴沉沉的，一片灰暗，像领导发怒的脸，很是瘆人。随风摇摆的树枝，像被拔光羽毛的小鸟，在朔风的疯狂肆虐下，不停的颤抖，可怜至极。

      突然满天白雪化作鲜红，血淋淋的，还带有血腥味！天空中出现一巨型大手，张牙舞爪狠狠地向我抓来。

        我猛然惊醒，原来又是一场噩梦！

        不知有多少次了，类似的经历一遍又一遍在我身上重演。

        时光荏苒，倒流至十个多月以前，时间定格在2017 年2月21日（农历正月二十五）下午五点二十分。

      我今生永远难以忘记的一天！

雪殇

      那天，春节刚过，一切都还沉浸在节日欢乐祥和的气氛当中，由于刚开始上班，单位也没有平时严格。就像老百姓常说的那样，不出正月，新年就还算没有过完。前一天听到天气预报说，这天有大到暴雪，还说了一句很吉利的话，“瑞雪兆丰年”，预示新的一年农民会有一个好收成。早晨接到卫生局里的通知，要求各单位今天必须上报单位退伍军人安置情况的报表，我正好负责该项工作，便向领导请假，说是填报表，其实也是想偷一次懒，躲过这场暴风雪。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有些事仿佛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幸福与灾难总会如期而至，根本无法避免。

      首先是那天的报表不顺利，被局里退回来了，需要去单位再次补充采集信息后重新上报。其次，单位领导给我打电话说，下午卫生局要派人到医院来进行年度班子考评，要我必须在下午上班之前赶到单位。没办法，我在临近中午十一点时，又不得不驱车前往。

      中午吃饭的时候，天空中已经开始飘着雪花，单位会计还跟我们几个说：“今天下着大雪，晚上你们就别回去了，我让你嫂子包了饺子，咱们几个到我家里吃火锅去！”

      这个注意不错，大家都纷纷表示同意，趁着年味儿尚未完全消失，再聚在一起热闹一番。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局里一位副局长带队到我们医院进行领导班子考评。按照要求，是要单独谈话的，别人都不好意思说，怕得罪人，都是三言两语应付过去了事。只有我这个人太实在，把单位去年取得的成绩、存在的问题以及以后的工作打算都向局领导一一如实汇报。

        窗外鹅毛般的大雪整整下了一下午，世间万物，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临近下班时候，地上积雪已经很厚，踩上去会下陷很深，还会发出“吱吱”的响声。

      五点下班，我签过到后，正准备和几个同事去会计家里吃饭。这时候装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低头一看，竟然是我们医院的同事王淑珍。她以前跟我在卫校时是同学，现在又是同事，她也在城里住，所以有时候经常坐我的顺风车上下班。只听到她在电话里问我：“今天还回家吗？”

    我知道她又想凑车，心里却想着去吃火锅，就对她说今天有事，不回去了。

      她接着又说：“今天的雪下的很大，车站的公交车都停了，我们几个没法回家，都还在医院门口等着呢。”

      我抬头看了看满天飘雪的天空，心里想，跟同事在一起吃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倒不如送她们几个回家吧。她在电话那头感觉我有点犹豫，又说了一些近乎哀求的话。我终于改变了注意，对她说：“你们等着吧，我这就走。”

      谁曾想，这个决定竟让我悔恨终生。

      这时，地上已经很厚，路中间被车辆碾过，压得实实，就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很滑。我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小心谨慎地驾驶着，缓慢前行。

      车外，北风怒号，寒风刺骨，风雪交加，雪花打在脸上，如同刀割一样疼痛。天气像刽子手一样无情的肆虐着整个世界。车内，她们几个跟往常一样，有说有笑，谈笑风生，其乐融融。谁都没有想到灾难已悄悄的来临。

      说实在的，我这个人比较喜欢雨，却讨厌雪。雨能冲洗世上的污浊，还人一个清爽的世界，而雪却刻意掩饰世间的罪恶，给人一个看上去很美银装素裹粉妆玉砌的世界。

      我不再说话，心里还在想，他们几个说好跟我在一起吃火锅的，大概也许已经开始了吧。

        吉人自有天相，总能逢凶化吉，趋吉避难。本来是她们四个人凑我的车，张雪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王淑珍和另外两个同事坐在后一排。可是没走几分钟，张雪娥就改坐另一名同事的车，因为他们顺路。

      这样副驾驶座的位置空起来，我让她们三个谁坐前面来，她们都不愿意来。因此，副驾驶座就空了起来。

      就在张雪娥下车后不到十分钟，悲剧就发生了。

雪殇

      当时的情况是，我正驾驶着车由南往北匀速直线行驶，车速也不快，大概有30多迈。行至陈寨小学南50米李六屯路口时，我突然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辆越野凯迪拉克汽车，正在公路的正中央来回旋转打转，可能是由于当时路面结冰太滑摩擦力减少，加上刹车过急造成的。

      坐在车上后排座位的她们三个几乎是同时大声惊叫起来：“戴院长，小心！你看那辆车怎么了？”

      我当时心里也是很紧张，但是，瞬间又立刻提醒自己，要沉着冷静应对。这时我又发现公路右侧路旁的树下站着三个人，他们可能也是在那里等公交车进城办事的。我如果从那辆车的右侧绕行，一定会撞上路边的那三个人，那样非出大事不可。于是我决定从左侧绕行，便紧急用右脚急踩刹车，用双手向左急打方向盘，同时用右脚紧急踩住刹车减速，想从那车的左侧慢慢绕过去。但是，谁想到当时由于路面太滑，根本刹不住车，所有的这些根本无法奏效，最后我的还是斜着冲了过去，只听得“呯”的一声巨响，我顿时便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只见车内烟雾弥漫，原来是两个安全气囊都已经打开了。自己静静的平躺在车坐上，她们三个都在我身边喊着我的名字，我感觉胸部剧痛，浑身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心里想，自己这次闯大祸了，我可能已经不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也许我的小命都搭在这里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辆车的司机跑过来，大声地问我：“你怎么了？有事吗？”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心里什么都清楚，可是嘴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想对他头示意也不行，手脚也无法活动。

        很快周围就聚集了一群人来围观，我像马戏团里的一只小猴那样被他们欣赏着，自己却只能静静的呆在那里，无法给他们表演任何节目。

        也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能够活动，我慢慢从车座上坐起来，这时听到有人喊到“快看看！司机没死，又会动了。”

      我没理会他们，慢慢推开车门，小心翼翼地从车上下来。看到我的车的右前部已经被撞的面目全非了。

      我一个人走到车子的后面，掏出手机，连续拨打了电话：第一个给我的妻子，说我出车祸了，车毁了，人没事；第二个是给交警队打的，报警：第三个是打给保险公司的，想按照规定，获得自己应有的那份陪赏。

      做完这一切后，我又回到人群中。这时才发现我们三个都没事，只有同事王淑珍头部受伤了，右前额部有一个长约3cm的伤口，鲜血淋漓，她用手纸捂住，鲜血湿透了白纸，滴在地上，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雪殇

      这时候单位里的同事都闻讯赶来，在他们的帮助下把我们四个扶上救护车，被送往县医院救治。

      后来经过检查才知道，我们三个都无大碍，唯独王淑珍伤的较重，颅骨凹陷性骨折，需要手术治疗。只好连夜把她送到菏泽市立医院。

      听说，她在菏泽市立医院手术后，又继发颅内感染，转至多家医院治疗，都没有好转。我感到很是担忧，时常暗地里不断的自责，由于我的不慎，给她带来如此大的灾难。

      时至今日，我仍然无法释怀。耳边经常响起那首凄婉的歌声。

雪殇

  “每当雪花纷纷飘落，思念是我最痛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