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钱饭

春回大地，万物生发，花红柳绿，虫飞鸟鸣，一派生机盗然。春天的景色自然美不胜收，让收敛了一冬的心情舒展开来，飞向广阔的田野，飞向蔚蓝的天空，随着那舞动的风筝放飞着梦想。田地间散发着新鲜的泥土气息，各种野菜也粉墨登场了，荠菜、蒲公英……不少的城里人赶往田间地头挖野菜、赏春色。而此时，高高的榆树上，开满了翠绿的小花，一团团一簇簇，看上去仿佛是绿色的叶子，榆钱的营养和其观赏性足以与野菜相媲美了。

碰巧的是，昨天中午下班回家，妈妈做的主食竟是自己心中所想的榆钱苦累。原来这是邻居从老家带来的榆钱，分给楼上楼下的邻居，让大家尝尝鲜、吃个稀罕。午饭一开始，榆钱苦累一亮相便被“抢”个净光，一向吃饭极其挑剔的大女儿，还把盘子底给打扫的干干净净，并说下回还要多吃一点儿。

何谓榆钱苦累，就是把洗净后的榆钱拌上面，或玉米面、荞麦面，撒上少许盐和苏打（放苏打吃起来蓬松、柔软），待搅拌均匀且没有干面粉后上锅蒸10-15分钟，出锅后放些花椒油，浇上预先用醋拌好的蒜泥，香气四溢、扑鼻而来，一观其色，二闻其香，一瓣瓣榆钱依稀泛着绿，透着一种原始的静态美，即便大鱼大肉也抵不过它的诱惑，那是一种亲切的感觉，那是一种贴近自然的流露，那是一种纯朴加乡土气息的回味，端在手上感觉其真，嚼在嘴里感觉其韵，真是一种美味和愉悦的享受。

小时候，春天吃榆钱很普遍的，蒸榆钱饼子、榆钱苦累、摊榆钱咸食，而上树摞榆钱更是记忆中抹不掉的回忆。村头、村外，哪里有几棵榆树心里倍儿清，放学后的路上便盘算着去哪里摞榆钱，尽管是女孩子家，却不示弱于男孩，上树爬墙的技巧也有几招，几个小伙伴经常一起去“闯荡江湖”“飞檐走壁”，被树枝划破衣服后，少不了大人们的训斥，但还继续追逐着榆钱的身影，直到那串串榆钱成熟得漫天飞舞。

想吃上鲜嫩的榆钱有时还要冒险的，我曾经历了“惊心动魄”的时刻，一次被夹在3、4米高的榆钱树上，随着狂风的呼啸，大树在剧烈摇摆，树枝发出略吱咯吱的声响，唯恐树枝刮断将我摔残废了，我在树上饱受煎熬达半小时之久，幸亏表哥及时赶到帮我解围。之后，我再也不敢爬太高的榆树了。

俗话说：“樱桃好吃树难裁，不下苦功等不来”，看来想吃到香甜美味的榆钱饭，也要付出努力哟！因了这次的经历，我对榆钱的记忆更加深刻，每当吃起榆钱便会想到那次的冒险之举。

如今，榆钱已淡出人们的视野，很少出现在餐桌上，殊不知，在饥荒年代它可是立过大功的。自古至今这乡间野味也成为诗人歌吟的对象，欧阳修描述道“杯盘饧粥春风冷，池馆榆钱夜新雨”；《桃花赋》中云：“近榆钱兮妆翠靥，映杨柳兮颦愁眉”；“榆叶抛钱柳展眉，隔墙榆叶散青钱”，白居易则形象地再现了榆钱儿串串相生的形态和清丽神韵，使人感到榆树的生命力和动感美。可见，榆钱并非等闲之辈。

时隔多年，我对榆钱仍是情有独钟，幸运的是每到榆钱成熟季节，我总能品尝到老家表姐送来的榆钱，虽一年只吃上一两次，但那份榆钱情还是深深扎根在心底，如一股股清泉，荡涤着心灵、散发着清香，和着那些与榆钱相关的小故事，汇成记忆长河中一条欢快的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