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觉得生活有时候就像电视里播放的主题频道,一件事情的发生会让同类的事情接踵而来,没完没了。直到上帝将生活调回中央一套,一切才又恢复美好。
前两天网上报道的某个明星自杀,舆论还未散去,某个大学生因找不到工作也自杀了。晚上回到了家,母亲电话告诉,他有个远方亲戚因为家里被强拆,喝了被化工厂污染的河水一一自杀了。今天他的初恋又微信告诉他,她的表妹在上海压力太大跳楼自杀了。
顾晨对所有的自杀都给予"TMD"的评价,只是朋友圈对那个小明星铺天盖地祭奠让他觉得"So TMD"!
两年前,在一个朋友的婚宴上,他遇到了久未联系的初恋,他们是彼此的初恋。他惊奇地发现初恋变漂亮了很多,鼻子变挺了,下巴变尖了,单眼皮成了双眼皮,胸看上去也大了很多。
后来经过他证实,初恋的第三次发育确实让他有些惊讶,甚至隐匿着一丝不让人察觉的悔恨。
第一次和初恋上床是在互加了微信以后的一个星期。初恋告诉顾晨,那年他去别的城市上大学,分手之后她觉得这个世界就要崩塌,于是她靠酒精麻醉自己,等着世界末日的来临。可是酒醒了,天空依旧明朗,大地依旧沉稳,后来她遇到她现在的干爹,一个成熟稳重多金的老男人,她发现爱情原来是个屁,随便一张信用卡,一辆保时捷就可以把它放了。
顾晨说,噢……
初恋又说,可是时间长了我又发现原来屁是一个生理现象,放了一个还有下一个,屁是放不完的。
顾晨将性欲,兴奋,后悔,刺激等感受搅拌成伟哥,在初恋的身上用尽了洪荒之力。遗憾的是初恋不让他使劲捏她的36D的胸。
初恋问他是不是很久没有做了?
顾晨点上一支烟递给她说,也不是,前天才做的!
和谁?
前妻……
初恋悻悻地问,你总是这么怀旧吗?还是……是个女人你都来者不拒?
顾晨自己点上一支烟,用力地吸了一口烟。在淡蓝色的烟雾中,他的眼角不经意地抽搐了一下。当烟雾转瞬散去,他还是展现出了那个狡黠的坏笑,傻瓜……你想知道吗?那……我们再来一次……
前妻和顾晨是大学同学,学校里有名的才子佳人,郎才女貌。结婚后,顾晨在一家国企的档案室工作,工资并不高。
前妻每次点着手机看着朋友圈,说,看,我同事买了LV新款限量;看,我新认识的一个开宝马X6的男人内裤都是花花公子限量的……看……你看看,你什么时候给我弄个限量的?
顾晨说我明天早上给你做顿限量的早餐吧!
前妻白了他一眼,早你妹去吧!
前妻让顾晨签离婚协议的时候,他没有看内容就签了,就好像工作中领导让他签收一份档案一样顺手。
前妻冷冷地说,这是离婚协议,你要不要看一下?
顾晨说,不用看,不过可以把我的工资卡还我吗?
前妻从钱包抽出他的工资卡,递给他,说,放心,这房子也归你,我什么都没拿……再见!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他的再见已经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这60平的小户型,仿佛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溶洞,在这个北风呼啸的夜晚,凄凉被无限放大,隔壁的摇滚青年放着的那首《爱情的枪》从隔音效果并不好的那边传来……
借我那把枪吧/你说你用不上那玩意去杀谁
莫非有人把情爱都已看厌/借我那把枪吧
或者借我五毛钱/我要搭上北方的快车 头也不回
杀了诚实吧/或者杀了爱情吧
在北风吹起的时候加入我们的队伍
杀了真理吧/或者杀了谎言吧
好在北风吹起的狂野中/唱着激昂的进行曲
借我那把枪吧/我又没说用不上那玩意
莫非有人给你机会/让你感到自卑
借我那把枪吧/或者借我五毛钱
生就属于北方的我将一去不回
如果有天我再归来/请不要因为我感到伤悲
雁子会捎来讯息/当春风吹拂着新绿
那是因为我想你/跟我去北方吧
那里正下着雪/就让我滚热的灵魂在冰霜上撒个野
跟我去北方吧/逃离爱情的肤浅
南方的江山太娇媚/腐蚀了我的热血
杀了诚实吧 或者杀了爱情吧
爱情来的时侯/你就会背叛你的诚实主义
杀了真理吧 或者杀了谎言吧
千万不要让他们站在敌对的那一边/借我那把枪吧
我又没说用不上那玩意儿/当真理站在谎言的那边
我就解决我自己/借我那把枪吧
或者借我五毛钱/南方的江山太娇媚
容易遮上我的眼/如果有天我再回来
请不要为我感到伤悲/雁子会捎来讯息
当春风吹拂着新绿/那是因为我想你
顾晨将身体缩蜷缩一团,把脸埋进棉衣的领口,他用他自己身体散发的体温抚慰着不断从他的脸上淌落的热泪。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毫不犹豫地签字,他只知道他签字的时候……毫不犹豫。
前妻搬去了富人区,跟一个很老的男人住在三百多平的别墅。那个男人经常出差或者深夜回家,身上时常带着一股浓郁的烟酒味,有时还有各种味道的香水味。
她想对他大发雷霆,可是这三百平的别墅,似乎是关押她的监牢,而她则是被关押着的囚犯,并没有反抗的权利。
前妻在一个清晨破了60平的门,她疯狂地亲抚睡眼朦胧的顾晨,在这60平的小屋里寻找她的归属感。她贪婪地吸吮着这种归属感填补她内心的空虚,直到将空虚暂时赶走,她便穿上衣服回到那三百平的别墅,继续高傲地在这里寻找她的成就感。
就这样,成就感和归属感就像坐在跷跷板上,始终无法平衡。渐渐地,她也适应并迷恋上了这种鱼和熊掌兼得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毒品,让她欲罢不能。
前妻在三百平和六十平的穿梭中乐此不疲……初恋开着保时捷在各家高档宾馆还有顾晨开的速8之间奔波。顾晨是成为了她们定期更换的创口贴,用来包扎她们过往的遗憾和现今的创伤。
顾晨在两个女人之间心力交瘁,他已经分不清爱是什么了,但他却又无力自拔。在一个被雾霾笼罩的夜晚,他在8楼的天台吹着冷风喝着啤酒,思考了很久的事在被酒精麻木之后让他下定了决心,他决定逃离这里!
他拿出手机准备预订明天的火车票,他要去西藏了……
手机屏幕显示了前妻和初恋的二十几个未接电话,还有他们的短信,短信很有意思,都是让他快点跑,他们的事情败露了!
顾晨喝完手里的啤酒,用力的吸了一下这呛鼻的空气。整个城市只有影影绰绰的霓虹,还有让人心烦意乱的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和急躁的鸣笛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压迫感让他在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失明了,可是相对论告诉他,又或许是这个世界失明了。
天台的铁门被用力的踹开,门虽然并未上锁,可是还是是被踹开的。长年未修早已生锈腐烂的铁门晃晃荡荡地被踹变了形,生锈腐烂的铁片被踹得七零八落,四处炸开。
八个黑衣人像赶集似的从这小门蜂拥而至,最后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六十岁左右的老人,老人眉毛很长很密,眼神锐利,头发虽然被染成了黑色,可是仔细一看还是参杂着白发。
顾晨第一个反应是听说他很老,没想到这么老……
老人说,你是顾晨吧!我现任爱人的前夫,我干女儿的前男友?
顾晨说,哦!
老人转身回到了黑暗的楼道里,楼道里传来了皮鞋和楼梯有力的摩擦声,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顾晨被他们从8楼扔下去的时候,那个初春,那个公园,那个女孩,都清晰起来。
半夜十二点多,两个女孩被三个流氓困在了公园。他和他的朋友去迪吧蹦迪路过正好遇见,他们吓跑了三个流氓。当他看到其中的一个女孩的时候,她无助的眼神震撼了他,仿佛在她看来,她的得救只不过是从一个狼群陷入另一个狼群。顾晨完全本能地把她拉到旁边的桃树下,对她说,做我女朋友吧!让我保护你!
桃花在阳春明亮的夜空下偷偷地绽放,春风把桃花摇落,花瓣飘落在她的额头。她的眼睛是如此的明亮而清澈,人世间的嘈杂仿佛从未在这里掀起过波澜,那是一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眼睛,在坠落中,这双眼睛越发清晰。
他们相处了一个月,他回家告诉他的爸妈,他已经有了要娶的人,那年他十九岁。
一个月后,女孩离开了这个城市。只给他留下了一封简短的信:
再见,顾晨,我要去西藏了,那里是我从小青梅竹马的爱人牺牲的地方。谢谢你给我的温暖,还有那个夜晚在星空下绽放的桃花。只是我内心的那个声音一直在呼唤我,我试过掩耳不闻,享受着你的温存,于是那个声音日渐凄凉,渐行渐远。直到有一天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西藏澄澈的银河,那个声音再次想起,这次它是如此的铿锵有力,将我整个人裹挟其中,它拂去我的阴霾,让我正视他,正视我的灵魂!别了!顾晨!对你的祝福,我只是希望你的人生不要背弃你的灵魂,让你的灵魂去指引你通往永生的幸福和快乐吧!
送你一首我很喜欢的诗做为给你的离别礼物,有缘,再见!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儿在叫
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第二天,城市日报的A3版还是用手掌大小的篇幅几时报道了我市顾某因为不堪妻子离异,酗酒跳楼自杀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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