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温热在稀薄空气中起伏成大雨前的乐章,泪水晶莹倒映出一个个纯真的青春面孔,曾以为分离尚远转眼已多年未谋面,时光流转人来人往夏天走远,谁也不曾停下脚步,同学录里稚嫩的笔迹、泛黄的纸页,流露出年轻和岁月的气息,交织环绕成属于自己的独家记忆。
前段时间中国传媒大学女生的告白视频红遍网络,一句 “过了这么久我还是好喜欢你啊 ”让人泪目,勾起了我们那段尘封已久的青春回忆。
回想起那个每天充满对未来的幻想,每个人都一本正经其实各有心事,喜欢她就故意逗哭她的年纪。女生迷恋着《恶作剧之吻》,羡慕湘琴能和直树这样长得帅、学习好的男生在一起。男生追着《海贼》喧嚷“要做海贼王一样的男人”,攒钱去网吧被老妈提着耳朵拎出来,每天总是不忘损前面的女生几句,嬉戏打闹,笑容却是动人的。
回忆像是泛着岁月特有的陈旧色彩的老电影,缓缓放映着无声的慢镜头。那时以为时光会一直这样慢慢的流淌下去,平淡而真实,为学业努力也很充实。
直到那个冬天,我认识了他,那个最好年纪的他,那个笑容温暖的他。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Part1.不愿停的雪
枫是转校生,父母离异后和母亲来到这个城市。枫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安静气质,高高瘦瘦皮肤白皙不爱说话,像是高冷但是当你看他静静站着的样子却让人心疼。班上的女生一开始对这个爱穿衬衫帆布鞋的空降清新男很是好奇,可是枫性格太冷淡,跟他们的圈子格格不入,说话平均不超过五个字,所以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林五字”。对了,枫姓林,相比林枫我更喜欢叫他枫。
我和枫坐前后位,然而从衬衫帆布鞋到羽绒服棉靴,从清凉的冰镇西瓜汁到热乎乎的烤红薯,半年了我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年冬天小城下了场十年不遇的大雪。漫天雪花,纷纷扰扰,交织成白色婚纱,天温柔的为地披上美丽嫁衣。
虽然很美我却高兴不起来,放寒假住宿生开始搬家总动员,家在小县城的我也是其中一个,拉着沉重的行李箱在雪地里寸步难行。校园里的人越来越少,我合上伞准备和行李箱进行殊死搏斗,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我就淋成了活生生的雪人,箱子却没有挪动多远。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正当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一个人的声音-----“我来帮你吧”,我以为我已经冻的神志不清了,现在哪有人来帮我啊,深吸一口气自顾自继续往前走。
正当抬头那瞬间,我看到了枫,他穿着一身带毛边帽的黑色羽绒服,戴了一顶棕色的毛线帽,撑着伞一大半遮在我头上,在满世界的白色里他就像个突然出现的温暖王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委屈像是找到了归宿,眼泪一瞬间全涌了出来,湿漉漉的刘海贴在额头上一身狼狈地冲着“王子”大哭,我发誓这辈子还真没干过这么蠢的事。
他看我哭得这么惨有点慌了神,紧张地伸手擦掉我头上的雪,把自己的帽子取下来给我带上,小心地帮我拍落身上的雪,这一连串的动作后我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他微笑着拍拍我的头,用世界上最温柔的语气对我说“不哭啦?那我们走吧”。我眨了眨还噙着眼泪的眼睛点了点头。
空荡荡的校园、漫天无声的雪花里,男生帮女生提着行李箱,女生尽力把伞举高为男生遮雪。雪地上是他们一深一浅并排的脚印。
Part2.天桥的香樟
从那次送我回家之后,我和枫的关系亲近了很多。
枫成绩很好,是免试转进这所重点高中的。距离高考只剩四个月了,数学是一直是我的“瘸腿”科目却是他的强项,为了让他周末帮我补习,我跟在他屁股后面求了他三天才答应,回报是周一给他带早饭。
和青春期所有敏感腼腆的少年一样,为了不引起误会,我们每次都会去图书馆的一个安静角落补习。他讲完知识点后会让我做几道练习题,我做题的间隙他喜欢在速写本上画画,至于画的什么我不知道,他故意遮的严严实实,好几次我想偷瞄都没能成功。
很多个阳光正好的下午,枫就那样懒懒地坐着,在纸上画画,阳光穿过窗户打在他的侧脸上,轮廓像是渡上了一层暖光,画面美好的不忍触碰。速写本上的女孩皱起眉头思索题目,模样认真可爱。
黑板上的倒计时一天比一天醒目,数字飞快减少,压力无形中与日俱增,家里打电话来妈妈叮咛注意休息,爸爸说尽力就好。
从堆的高高的书后探出头,语文老师一遍遍的叮嘱答题套路,数学老师不厌其烦“这道题都已经讲第四次了”,物理老师扶了扶眼镜擦一把汗继续讲小滑块。忍耐夏天的燥热,在题海战术里和五三奋力抗争。
在这样的高压环境里,每天吃完晚饭的空闲时间里,大家会去操场跑两圈来缓解压力。枫不去跑步他喜欢站在天桥上眺望远处的香樟树,这座城几乎种满了香樟,在道路两旁向远方无尽延伸,青绿的看着很舒服。
有一次我也跟过去看,站在他旁边若有所思看着远方,过了一会儿我问他“你每天看这些树真的能减少压力吗?”他突然笑了,有些无奈地看向我:“谁告诉你我是在看那些树了。”他伸出手指向远处,“你看那儿”,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城市里最高的一栋建筑,是一家跨国银行的大楼。我瞬间明白了,他一直想考人大金融系,每天都看着这栋建筑来激励自己。我心想这大概就是学渣和学霸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了吧,我看到的就只有树啊…….“你一脸沮丧的想什么呢?”来自学霸的疑惑我没脸解答,只甩下一句“我顿悟了人生啦”就落荒而逃。
男孩看着女孩的背影笑着摇头,露出一边好看的酒窝。
Part3.蒲公英一样的我们
天公不作美,高考那两天天气闷热,考完却下了一场大雨,一下子冲散了我们这群一起熬过高考,互相陪伴三年青春的人。
我们像蒲公英,一阵风便散落天涯。
枫如愿考上了人大金融系,离他的梦想越来越近了。我去了南方的一所大学,离家比较近。最后的班聚定在七夕前,我因为家里有事没能参加。听说那天枫罕见地说了很多话,也喝了很多酒,最后有些醉了,拉着送他回去的同学问了三遍“她为什么没来?”
总以为能再相见其实真的再也见不了。夏天很快就过去了,随之而来的是踏上火车奔往另一个陌生的地方认识另一群陌生的人。
枫和母亲早在开学前就离开这里搬去了北京。临行前一天的晚上,他给我打了电话,说:“去了大学照顾好自己。”我说“你也是。”两个人都沉默了很久,最后尴尬地断了线。
其实枫走的那天我去了火车站,躲在站台的后面看着他上车,火车驶远,然后一个人蹲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放声大哭,没有人会问,因为这里每天都会上演这样的场面。
最想说的话最难开口。我不敢在假期里见他,不敢在电话里多说几句话,不敢在火车站正大光明地送他,我怕我哪怕多说一句,多看一眼,我都会彻底地表露出我的心思。生活中有那么多的不确定,而最不确定的就是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否也喜欢你。并不是谁都有勇气敢大声地说出来,我不想破坏我们的关系。还是朋友,我还可以喜欢他,尽管只有自己知道,这样就足够了。世上爱情多种多样,而我的就是这样别扭的存在。
大学时光过得很快,转眼两年就过去了,大二的时候家里在市区买了房子,暑假搬家,收拾旧物时拿出了那个下大雪拉坏的行李箱,一张明信片从夹层里掉了出来,我捡起来,上面用漂亮的小楷写了一首小诗:
我喜欢
春天的风
夏天的雨
秋天的落叶
冬天的阳光
和每天的你
枫总有让我一瞬间流出眼泪的本事
我攥着那张明信片跑上楼顶,望着那栋最高的大楼,任凭眼泪肆意地流,数算自己这辈子干过的蠢事
第一蠢的事就是那年冬天一身狼狈冲着你哭
第二蠢的事是自己为什么不大胆地说出来
第三蠢的事是那么长的时间里都不知道你喜欢我
最蠢的一件事是我发现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没有忘记你,我还是喜欢你
我摁下那串背得烂熟却一直不敢拨的号码,带着刚哭过厚厚的鼻音,
“林枫,那张明信片…我今天…..”
“原来你一直没看到啊”电话那头他笑声爽朗, “跟我在一起吧,我等了这么久,你不会拒绝的吧。”
微风轻轻拂过脸庞,全世界最温柔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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