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风看着对面的灯光，忽明忽暗，橘红色沙发上的安靖，头发微微的发燥。他想伸出手去摸，却只在腿上握紧了拳头。
安靖喝了一口茶，笑容温婉。她用手指摩挲着杯沿，声音干净温暖。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和你过生日吗？那次你没陪在我身边。我很失望的。”
刘小风笑着摇摇头，“我当时就想多赚点钱，买你最喜欢的那个项链，那一单完事，钱就够了！”
安靖低着头笑，“你那件圣诞老人的衣服，太傻了。”刘小风也跟着笑，“还挺热的，袖子还开了一个口子，我自己缝上的！”
安靖看了看刘小风，“那天我是心情不好，才去街上溜达，我看那个圣诞老人傻乎乎的，这么晚还在那发传单，就过去看看，没想到，他看见我就跑，我就去追。”
刘小风呵呵的笑，“我怕你认出我啊，我看见你，转身就跑！但还是被你抓住了！你看见我，还吓一跳，然后就哭个不停，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是啊，那天下雪，好大的雪，特别冷。我看见你冻的那个样子，有点心疼。”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刘小风想起那个夜晚，为了凑够最后的50块钱，他穿着圣诞老人的衣服在街上发传单，冻伤的手，到现在，还时常隐隐作痛。他下意识的看向安靖的脖子，白皙欣长，空空荡荡。
“你那时候可真傻。”安靖忽然发声，“脸皮也够厚，还跟人家老阿姨要座位。”
“我怕你站着难受！”
“是挺难受的，又疼又害怕。你说要是当时我们把那个孩子生下来，现在是不是也都要上学了！”安靖捂着嘴，笑的眼睛亮晶晶。
“肯定和你一样，笨的连几个单词都背不下来！”刘小风熟练的把蛋糕上的奶油剥下来，把蛋糕递给安靖。
“你还记得啊。我不爱吃奶油。”安靖有些错愕的。
刘小风嗤的一声笑了，“爱吃奶油蛋糕，还不吃奶油。你这毛病我能记一辈子！”
“太甜，会胖嘛！其实我们那时候哪有钱吃奶油蛋糕，挺贵的！”
刘小风点点头，“是很贵，每次给你买，我都吃好几天馒头。”
刘小风抬起头，安靖在认真吃着蛋糕，他想起那天，他带着安靖去做流产手术，她一直在哭，回来的时候，没钱打车了，只能坐公交车，他还厚着脸皮求一个阿姨，能不能给安靖让个座，她很难受。
记得当时，他抱着瑟瑟发抖的安靖，心里下一万个决心，这辈子都要好好照顾她，等他们大学毕业了，就找一份好工作，能给她买好多奶油蛋糕，能养得起好多个孩子！
桌上的蜡烛快燃尽了，火光忽明忽暗，安靖看了刘小风一眼，“太晚了，我走了。记得要来！”
刘小风自顾自吃着碗里的菜，没有抬头，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听见耳边传来低低的啜泣声，渐渐变大，甚至有些震耳欲聋，他有些迷茫的抬起头，安靖远去的背影，忽明忽暗，一如19岁那年的夏天。
桌上的大红请柬上系着一根丝带，刘小风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眼泪喷薄而出，他哭的像迷途的魔鬼，眼里都是黑暗，忏悔，节制，和爱。他看见丝带上缠绕着是那根项链，像一朵消弭冰冷而又飘忽的白云。
很多时候，我们的爱情并不圆满，你来了，山也仍然空着。万物终会重归寂静。但两种寂静的差异，却让它结出了新的菩提。我们以为是永恒，但结局却是永远的别离，即使只差一步，春风却早已吹过山冈。
当初，谁敢疏狂的爱意，如今，也只剩各自思量。三月桃花，两人一马，敌不过人海千千，敌不过那一步错愕，于是，那段最美的爱情，变成了明月天涯，见字如面。
什么是爱？ 自我。痴狂。别离。永恒。
什么是永恒？ 约旦河。迦南。光芒。平静。
如今，我依然很想你，你知道吗？
只是，你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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