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春满楼倚栏听风,身穿粉裳衣的男子就是柳夜风了。看多了歌舞蹁跹,胭脂长裙,不觉山外天蓝云淡好不轻松。等换了天下,他柳夜风便不拘泥于此,要向陆延川讨个赏赐,游走天下,快意年华。
这时候街上一帮人走路大摇大摆,身材魁梧,有的身上还围着虎皮衣,看着像个猎人,只是看着气势瘆人。几人路过一酒家,便停下来,这帮人的领头便停了下来,喊来酒菜。这个领头的长得还算人模人样,但是穿着流里流气,胸膛坦露着,粗犷的气息由内而外散发着。手里拿着一只碗,坐在椅子上,一只脚还得踩在另一条长椅上,一连灌了五碗。突然瞥见了柳夜风,不知是喝醉了还是突然兴起,竟然朝柳夜风吹了声口哨。柳夜风从内生厌弃,索性不理睬。
“哎呀,还不乐意了!”这个为首的壮汉调笑着。这一说,跟着他身边的手下也哄笑起来。
这个喝酒的男人,别人都叫他鬼老三,是个好色之徒。女子要是见了他,都得绕两条街走。长得俊俏点的男子也不见得安全。要嘛有身份地位傍身,要嘛武功高强,不然就会落入鬼老三之手,毕竟他荤素不忌,老少通吃。
鬼老三武功平平,但懂得制情蛊,于是他便进了索魂堂。鬼老钟离昧便给了他一帮小鬼跟着。鬼老三上头有个索魂堂罩着,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柳夜风知道鬼老三什么来头,也知道鬼老三不敢乱来。只觉得晦气,起身便走。
鬼老三朝手下撇头示意了一下,柳夜风下楼便要往前街走去,却被鬼老三的手下围住了去路。
柳夜风打开手里白扇,在几个人面前划了一圈,不失风度地扇着,不屑:“你们不知道本公子什么人吗?”
“柳夜风的大名谁不知道啊?”鬼老三阴阳怪气地继续说:“不就是一个流连烟花之地的色鬼嘛!和三爷我也没什么区别啊!”
柳夜风压着怒火,不想跟这些人多纠缠,径直往前走。没想到这些人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柳夜风眼见就要动手,却被这群人三下两下地钳制住了。柳夜风并没有武功,现在寡不敌众,不卑不亢地威胁:“鬼老三,动我你会后悔!”
鬼老三一只手捏着柳夜风细嫩的脸颊:“今天就是想试试三爷我最新研制的钟情蛊。就麻烦柳公子当个试药人。”说罢就拿出一颗药丸,塞到了柳夜风嘴里,手指点到下颚,确定柳夜风吃下了,才松开。
看见柳夜风开始恐慌,鬼老三得意道:“钟情蛊,就是钟情一人,便没事。但要是风流多情嘛,那可能伤点身。三爷我这也是为了你身体好,不过你放心,这个蛊,没这么麻烦,七日内不起作用,这蛊就消失了。七日内若蛊毒发作,三日不得解药,才会长虫蚀骨失心而死。”
柳夜风面色难看,尽管现在身体还没有什么反应。
“看来这几天,柳公子也得像我一样,体会一下没有女人滋味!噬骨蚀……”鬼老三笑到一半,便被一股气掌震飞了出去。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暗算本大爷!”鬼老三抓狂起来。
“你起来看看本座是谁?”
鬼老三顺着声音看去,是亓空剑派的掌门承元,看向身后,还有一个白发的身影缓缓走近,不用猜,肯定是万司空 。承元本就不好对付,再加一个万司空,够他鬼老三死上好几回的。
“原来是承掌门,今天算我倒霉,走!”鬼老三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走。承元快步扫过去,挡住了鬼老三的去路,伸出手说:“解药!”
“给!”鬼老三不情不愿地把解药拿出来,没想到却被另一个人给抢走了。
“鬼老三,索魂堂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不知从何出飞出。脸上带着鬼面具,垂下来两缕发白的头发,唯一露出来一双的眼睛,又被斗篷的阴影掩着,阴森得不敢让人直视。
鬼老三闻声殷勤向前:“大哥!你来得正好,快帮老三我出气!”
承元定眼一看,是钟离昧。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鬼老啊,不在你北岳呆着,怎么来旻州了!”承元调侃着 。
钟离昧背着手说:“长湘王过几日便要大婚,本座这个姨父过来有何不妥?”
承元冲钟离昧说道:“那既然如此,解药留下,我也懒得跟你废话!”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钟离昧拿着药瓶挑衅道。
承元飞跃过去,冲着药瓶就是夺取。钟离昧垫脚起身,往后撤去。承元手爪用力,先是冲向拿着药瓶的左边,钟离昧急忙用收回,继而用另一只手用力阻挡。两人手力来回阻隔,从地面打到了房顶。钟离昧一只手拿着药瓶,单手对付承元确实很吃力。只好先抛出去,承元翻身就去拿,被钟离昧阻挡了。药瓶很快就要落下,但是两人又打得难舍难分,几乎在同一瞬间,承元伸出一掌,直中在钟离昧的左肩,钟离昧也一掌落在了承元的右肩。两人都被双方的气力所震动,各往后退了几步。眼见药瓶就要落地了,万司空使用轻功两三步往前飞去,及时接住了药瓶,往回翻了跟斗,将药瓶递给柳夜风,催促道: “夜风,快吃了吧!”
柳夜风身体确实没有什么反应,还是将解药吃了下去。
“多谢……”话未说完,柳夜风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没吃解药倒还好,吃了反而立马有反应,身上的粉衣瞬间便被鲜血染红了一片,四肢瞬间无力,往后倒下去,万司空手疾眼快,将人扶住。
“怎么回事?”万司空夺过了柳夜风手里的药瓶,上面写着:钟情蛊解药。
万司空立马拿着药瓶去质问鬼老三:“鬼老三,怎么回事!”
鬼老三也奇怪了,拿过自己的解药,打开瓶塞闻了闻:“没错啊,这就是钟情蛊的解药!除非…除非没中此蛊才会反受其毒!而且毒性加倍!只是不可能啊,我刚才亲眼看见他吞下去的!”
万司空盯着柳夜风思索着:“夜风啊,你还有多少事,我不知道的。”
此刻柳夜风明显内气暗涌,手背,脖子,额头筋脉都突出,眼眶已经是血红色,真不知道是蛊毒太毒,还是柳夜风含情过深。
万司空将手放在鬼老三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客气地说道:“鬼老三,识相的把解药拿出来,钟离昧现在可没时间搭理你。”
“这…这个试试!”鬼老三拿出另外一瓶风流蛊,他知道万司空是个笑面阎罗。
看见万司空一脸怀疑,鬼老三急忙解释:“如果是中了钟情蛊,恐怕只有风流蛊毒可以解了。”
万司空看见柳夜风一脸痛苦,青筋凸起,汗流浃背的,此刻才有点后悔自己不通医术。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把手里的解药给人喂下去。很快,柳夜风的呼吸便顺畅了许多,青筋消了下去。
“没想到啊,夜风,你一个风流天下之人,竟然中了鬼老三的钟情蛊!我万司空认识你这么多年,竟然一无所知啊。”万司空立掌于背,运一些真气给柳夜风。
而此时,承元和钟离昧各中了对方一掌,要不是两人内力深厚,江湖宵小之辈,此时恐怕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鬼老,难得与我正面切磋,不使阴招。”承元的肩膀隐隐作痛,但仍旧说得很有风度。
“呵,本座今日赶着进宫,就与你玩到这。鬼老三,还不快走!”说罢,鬼老便离开了,神鬼莫测,一下子便没了踪影。
“承元,你没事吧!”万司空看见承元身上的一块黑色掌印,面露忧色。柳夜风恢复了许多,往承元走去,看见肩甲那块黑色掌印,一脸焦急,低吼着:“快,赶紧将黑气逼出来,不然手就废了!”
承元急忙坐下运气企图将黑气逼出来,但功力消耗太大,剩下的已经不能够支撑肩上的黑气。刚才跟鬼老名义上不过是抢一瓶药,实则两人几近用了七成的功力。一个是北岳索魂堂的鬼老,一个是东山亓空派掌门,谁输了都得在江湖上卷起一番风浪。
万司空急忙拿出身上的复元散,倒在肩甲处,用真气渡过去,直至黑气消失。
“司空啊,这江湖之大,没你本座还真不行啊!”承元无力地笑了笑。
“钟离昧江湖人称鬼老,下手极黑。要不是有司空,你这只手,估计得留着当花肥了。”柳夜风面色惨白,却还是不忘记调侃承元。
承元指着柳夜风愤愤道:“柳夜风,你还好意思在那说风凉话!要不是为了你,本座至于出这个手吗!”
“行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些武林高手都想比个痛快,刚好碰着我,顺手搭救了一番。不过二位救命之恩,我柳夜风记下了。”柳夜风还是很将承元扶起来,略有殷勤地说。
万司空一脸八卦地问着:“对了,夜风,这中了钟情蛊,你究竟心藏何人,藏得这么深!要不是鬼老三,我还不知道你柳夜风是个痴情之人呐!”
承元附和道:“这简直是天下奇闻!快说!是何人!”
柳夜风难得脸上有一丝忧郁:“你们就别问了,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司空你带着承元回去疗伤,我也得回去了。”
柳夜风转身苦笑了一下,走进了人群中。他柳夜风沾尽人间风尘之气,一身粉衣尽是烟霞。明明街巷车水马龙,身旁美女如云,时常诗酒做伴,身处最热闹的地方。一旦对坐青山,月落西窗,归于落没,他柳夜风又是这么地孤寂。走近人群,好像天下只有他一个人如此形单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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