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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色龙》是契诃夫经典小说,变色龙奥楚蔑洛夫形象也是世界文学史上非常经典的漫画式人物。小说把当时社会中一些溜须拍马、谄上欺下、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小人赤裸裸地揭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奥楚蔑洛夫警官,在日常巡查时,现场审判了一个狗咬人手指的案件。最初,他摆出一副公正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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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我管定了。我要给那些把狗放出来的人一点儿颜色看看!也该管管这些不愿遵守政府法令的老爷们了!只有处罚了这个浑蛋,他们才会从我这里知道,把狗或者别的宠物放出来是什么后果!我要给他一点儿颜色看看……”
一个威严正义的人民父母官形象清晰呈现出来了。“这事管定了。”“我要给他一点儿颜色看看”霸气十足的承诺,“也该管管这些不愿遵守政府法令的老爷们了!”英雄般的豪气,“也该管管”,表明这位警官,早已看清楚这些老爷们对政府法令的漠视,表现出自己为民着想的父母官形象。威风凛凛、霸气十足、为民着想,这也应该是奥楚蔑洛夫心目中最理想的警官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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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人群中有人说 “这条狗,好像是席加洛夫将军家的!”奥楚蔑洛夫一下子从威严、正义、果敢的理想中跌回到现实,理想与现实的碰撞,让奥楚蔑洛夫顿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于是,他有了下面的反应:
“席加洛夫将军家的?嗯!……耶尔德林,还是把我的大衣脱下来吧……太热了!我觉得,好像就要下雨了……只是有一件事我还不明白:它是怎样咬到你的?”奥楚蔑洛夫对赫留金说,“难道它够得着你的手指头?它这么矮小,可你这么高大!你,也许是,让小钉子扎破了手指头,然后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来敲诈别人。你原本……就是一个臭名昭著的人!我了解你们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席加洛夫将军家的?”这是一个问句,似乎奥楚蔑洛夫在问人群中说话的那个人,其实,他是在问自己,更完整的表述应该是“这是席加洛夫将军家的狗,那么这个案子我该怎断?”紧接着就是一个“嗯!”这个表示肯定的叹词,表明奥楚蔑洛夫心中已经非常果断地下了结论,结论就是放弃理想的形象,应对现实的问题。
现实的问题是什么呢?在奥楚蔑洛夫一次又一次变化案件处理结果的时候,小说自始至终没有告诉我们他的理想的对立面是什么。我们不妨猜一猜,如果包庇了这只将军家的咬人的狗,会有怎样的结果?
如果包庇了这只犯错的狗,可能会因此让将军认识自己。
这样就有可能有机会与将军走得近一些,也许可以以此获得一些好处,比如升职什么的。
即使升不了职,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将军帮个忙什么,将军也许因为这件事有可能会出手相助。
如果包庇了这只犯错的狗,即使将军不心存感激,我在我们警局也有炫耀的资本,我和将军有过交情,我曾在处理案件的过程中,曾对将军伸出过援手。
当然除了这些可能存在的好处外,包庇了这只犯错的狗,也就漠视了法律,践踏了正义,还一定会被在场围观的人嘲笑。
自己理想的警官形象就要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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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如果处罚了这只将军家的犯错的的狗,又会有怎样的后果?
如果处罚了这只将军家的犯错的的狗,就成了我理想中的警官,维护了正义,维护了社会秩序,成了为百姓着想的好警官。
但也会有可怕的后果,这让我们想起那个死掉的打喷嚏的小官员。如果秉公处理了这只犯错的狗,将军追究起来,会不会找个莫须有的理由革掉我的职?
会不会因此怀恨在心,找个莫须有的理由把我送进监狱,甚至会不会在暴怒中枪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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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们假设了两种结果,花了并不短的事件进行了分析与比较。但是,奥楚蔑洛夫在确定狗的身份后,几乎是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嗯!”一个字,一个感叹号,告诉我们他心里有了非常明确的答案。这个答案就是放弃理想的警官形象,向可能有的利益屈服。
可是毕竟在这里,在几分钟前,他还威风凛凛霸气十足地想要管管那些漠视法律的老爷们,刚刚还展示了他那理想中的英雄般豪情满怀的警官形象,怎样做才能推翻刚才所说的一切,又能维护自己的尊严呢?
所以,奥楚蔑洛夫开始转移话题,来掩饰他改变处境时有点尴尬的心理,来争取思考应对的时间,来努力找到应对的方法。
……耶尔德林,还是把我的大衣脱下来吧……太热了!我觉得,好像就要下雨了……
一个简单的脱大衣的动作,就迅速完成了蜕变。一个貌似威风凛凛的警官又回来了。
“难道它够得着你的手指头?它这么矮小,可你这么高大!你,也许是,让小钉子扎破了手指头,然后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来敲诈别人。你原本……就是一个臭名昭著的人!我了解你们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难道它够得着你的手指头?它这么矮小,可你这么高大!”这是有理有据的反驳。
“你,也许是,让小钉子扎破了手指头,然后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来敲诈别人。”这是非常专业的大胆的推断。
“你原本……就是一个臭名昭著的人!我了解你们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作为资深警官的断案经验。
奥楚蔑洛夫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还在努力地维护自身的形象。不过维护得力不从心,维护得自欺欺人。
读到这里,我们可以读出奥楚蔑洛夫内心那投机取巧的狡猾和势利。可是这样的奥楚蔑洛夫,并不陌生,或许我们身边就有,或许我们亲眼见过类似的场景。有时候,我们是不是也做过奥楚蔑洛夫?这就是典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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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诃夫在《变色龙》中,安排了奥楚蔑洛夫经历了五次反复变色,五次变色的依据,只是狗的主人是还是不是将军,变色的过程也相似的,脱大衣、穿大衣。变色的过程始终在自欺欺人地维护着自身的警官形象。读者在奥楚蔑洛夫反反复复的自我表演,自我暴露中,越来越清晰地看到了奥楚蔑洛夫完全放弃尊严的丑态。
变色一次,我们觉得奥楚蔑洛做事做人没有原则、背叛理想、屈服于利益,不光明磊落,我们或许会鄙视他的自私,或许会嘲笑他的人品。但是,我们并不会觉得奥楚蔑洛夫多么的滑稽可笑。可是反反复复五次变化后,一个见风使舵、阿谀奉承、媚上欺下、毫无尊严、滑稽可笑的病态小丑呈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读到这里,我想,变色一次,和变色五次,人物的形象真的有很大的区别吗?其实不然,契诃夫之所以让奥楚蔑洛夫变色五次,其实是把一个放大镜,放在了我们常见的人性缺点上,通过这个放大镜,让我们更清楚,更真实地感受到没有原则、背叛理想、屈服于利益的人是多么的可笑,是多么丑陋。通过这个放大镜,让我们明白尊严一旦丧失,无论怎样处心积虑小心翼翼去掩饰外表,都只可能是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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