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子不高,身材发福的大哥,转瞬间把三个中年大汉放趴在地、起不来。杨籽很是惊愕。再次验证了那句话: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民间市井确实藏龙卧虎,隐藏着高人。
大姐告诉了杨籽实情:
大哥也是淮河北岸的固镇人。父母在蚌埠市国企上班以后,从小就被送去市大剧院学杂技,练武。
蚌埠是个武风盛行的城市;有练武天资潜质的大哥,得到了很多高手师傅的真传。
十六七岁被下放到周边农村,也是到处找人“切磋武功”。本来被大队部推荐去当特种兵的,因为身高不够,没有如愿。
返城后被安排在蚌埠市体育馆作武术、散打、搏击教官。教出的徒弟遍布军、警等各个行业。
后来年轻人很少愿意吃苦练武了,又加上民间枪支泛滥,体育馆武术培训班倒闭了。大哥去了蚌埠卷烟厂做经警,也就是保安员。
前几年受一个师弟的邀请,去广东干了三四年保镖;挣了点钱,回来开了一个月饼糕点厂。
本来生意很好,大哥看不惯各种部门对私营企业的吃拿卡要。一气之下关停了糕点厂。近两年做些小买卖,也在寻找机遇。
“杨籽,别看你哥现在是个做小买卖的,蚌埠市黑白两道,很多人都尊敬你哥的。他最早的师傅现在都快九十岁了,经常爬天桥快步如风、面不改色气不喘。”
“听说老头子还想去找情人。他那些徒弟徒孙每月给他孝敬两条牛鞭吃。哈哈!”
……
第二天早上,杨籽从菜市场送完货回来,院子里面坐满了人,很多看上去都是社会上混江湖的。
老肥看到杨籽进来,一瘸一拐、满脸堆笑地过来帮杨籽推三轮车。
“杨籽老弟!我昨天喝多了酒,我混蛋!不是人!你要是心里还有气,扇我几巴掌出出气!”
老肥给杨籽深深鞠了一躬。老肥的大哥掏出了两千块钱往杨籽手中塞。杨籽不接,看向大哥大姐。大姐说:
“老肥大哥!钱你收起来,我们家虽然没你们富,也不缺钱。只要你们以后不想着再收拾我们家杨籽,这个事就算过去了。”
“弟妹!看你说的。咋可能呢!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以后杨籽也就是我弟!厂里所有的女工都是他的,想搞哪个搞哪个。”
“哈哈……!关键是人家杨籽能不能吃得消!”
“我们家杨籽对女人很挑剔的!哪像你们这些整天偷看黄色录像的家伙,饥不择食!见了老母猪都觉得亲。”
“哈哈……!”
老肥中午在酒楼摆了好多桌,请客喝酒。两家的冲突就算一笔勾销!大哥大姐也没有记怨老肥,依旧在前院厂里拿货。
老肥改掉了喝酒必醉的毛病,不再无故责骂工人,并且改善了工人的伙食。
那些未到期的暑期工很感谢杨籽、大哥一家。严伶被大姐留在家里当保姆,住在杨籽的房里,杨籽住客厅。
但是,无论大姐怎么暗示,杨籽对严伶就是“不来电”。
“豆腐西施”小邵的叫床声渐渐少了,豆腐皮的品质越来越好。老肥的工厂开始走向正轨。
老肥经常晚上提着酒肉,到后院来找大哥、杨籽喝酒。也时常把杨籽叫到前院陪他喝几杯,每次小邵都在。
老肥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杨籽只做听众。
“杨籽!你咋还不睡严伶呢?这个时候的小姑娘最嫩,有味道!哪像小邵,只知道大声叫。”
“小弟!要不要哥教教你。等一会儿你陪我喝好了,我和小邵亲自表演给你看,比看录像带劲……。你瞪我干嘛?你又不是没享受过两个男人一起!”
“杨籽!不听他胡咧咧。走!去姐的屋,姐单独教你!”
小邵说完,真的起身拉杨籽的胳膊。杨籽吓得抱住桌腿,引得小邵和老肥哈哈大笑。
……
半个月过后,暑期工的学生领了工资,回家上学了。严伶不愿意走,杨籽苦口婆心的劝:“你开学才上初二,不上学怎么行!成绩再差也要混个初中毕业吧?你这么小就这样打工?要是再碰到老肥这样的老板,你该怎么办?……”
“杨籽哥!那明年暑假,我还过来找你。你记得给我写信!”
严伶走后,杨籽如释负重,感觉身边没有了羁绊。
大籽太过于胆小怕事,整天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小麻烦;就教杨籽几招防身术。
“杨籽,记住了:现在练武不能想着去打架。但是有些架必须去打!比如被别人欺负到头上了,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方式,就是打回去,制服对方。这是自卫。”
“练武也不要刻意追求什么门派,更不要练太多套路、花架着,那是表演给人家看的。能有强身健体的效果,但是防不了身。”
“每一个招式,心中要有假想敌人,重复多练。出手就有了条件反射,根本不用想什么招式套路。”
“一定要:快、准、稳、狠!但是不能歹毒,要知道看情况手下留情。”
“练得再好,没有实战经验也不行。练三年武、不如打一年架。”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练武也和上学一样,要有天资的。我上学就不行,一拿起书就发困,一练拳就来精神,再苦都不怕。你上学的时候成绩咋样?”
“我也是成绩不好,混了个初中毕业。”
大哥发现杨籽很有练武天分,一点就通。就从父母家把自己以前的刀枪棍棒拿过来,教杨子一些简单的招式,让杨籽强身健体。
也许因为大哥家的伙食很好,又加上杨籽干得基本都是体力活,还经常舞枪弄棒的;几个月时间,杨籽的身体更加黑壮,肌肉发达;个子也长高了三厘米。
大哥有个摆摊卖水果的同龄师弟,留着长发,擒拿格斗练得比较好,也经常过来教杨籽。但是他也说杨籽:
“杨籽学东西很快。有一条我不喜欢:胆子太小!不敢用狠,只适合挨打!”
……
时光荏苒,很快天气进入了冬季。“素鸡”裹布缠绳避免不了沾水,杨籽和大哥的手经常开裂。
大姐心疼大哥和杨籽,就决定停掉“素鸡泡”的买卖,做糯米糕批发。
老肥的豆腐皮厂状况频出:
先是因为老肥为了节省成本,用费鞋底、旧沥青毛毡纸,代替煤炭烧锅炉,黑烟滚滚;被环保部门查处停产。老肥找杨籽大哥帮忙疏通关系,被罚了几千块,复产。
紧接着又是被工商、税务、卫生、电力、甚至派出所等各个部门,三天两头查。老肥舍着脸皮一次次找杨籽大哥,一一摆平。
老肥不肥了,瘦了一二十斤。邻居小媳妇说,老肥是被“豆腐西施”小邵榨干、叫瘦的。
没出几天,老肥的老婆带着两个妇女,趁老肥不在厂里,把“豆腐西施”小邵痛打了一顿。当着男女工人的面,把小邵的衣服扒了个精光。
第二天,小邵卷走了老肥存在她存折上、十几万买黄豆的钱;和一个新招不久的年轻男工一起跑路了。
工厂倒闭了,老肥人也崩溃了。喝了个酩酊大醉,哭骂“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两天两夜。自此,老肥再未在南施家出现过。
杨籽这边的后院,那对年轻的小夫妻退了房,回了怀远老家。大哥租用了整个院子。每天下午生火熬制糯米酥糖。
大哥有他的独门配方,生意相当火爆。很多小摊贩骑着三轮车直接来家里,排队取货,现金交易。那个长头发师弟也过来拿货。
大姐负责出货收钱,杨籽和大哥看炉子熬制。又请了周边的四个大姐临时工,装箱打包。
有时候大哥或大姐的父母、兄弟姐妹们也过来帮忙。一直忙碌到春节前腊月二十六,才停产收工。
……
杨籽说过了,不回家过年。放假后的第二天上午,大姐给大哥和杨籽一人买了两身新衣服。
下午,大哥接到传呼,出去小店复机后。大哥说带杨籽一起去淮河北固镇县,结算原来糕点厂转让的钱。
两人就坐公交车去了固镇。大哥和一对夫妻,算账到了傍晚,接了传呼说大舅哥找他有事先走。让杨籽一人留下等着拿钱。
杨籽等到晚上八点钟,才拿到十万块现金。赶到公交站台时,已经错过了乡镇通向市区的最后一班公交车。
杨籽就守在县道边上,等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拦下了一辆过路的长途汽车。
汽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过淮河大桥时,和一辆货车发生的擦碰。所有人就在车上坐着等交警过来处理。
事故处理完毕,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车辆进了蚌埠汽车总站,已经十二点半了。
杨籽身上带的二十块钱,付了大巴车费。杨籽不敢动包里、银行封好的那十万块现金。没钱打传呼给大哥。
杨籽更没想起来,可以打的到家后,再拿钱付车费。杨籽就决定从汽车总站,按路牌指示,走路回家。
……
当又冷又饿的杨籽,精疲力尽扣响院门的时候,一向沉着稳重的大哥,打开门看到杨籽,满脸惊喜,突然扭头朝后喊了一声:
“回来了!杨籽回来了!”
大哥家的客厅里坐满了人。大哥大姐的父母、兄弟姐妹全在。甚至交给杨籽钱的固镇那对夫妻也在。
杨籽从包里掏出那一捆十万块钱,交到大哥手上。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杨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三点多了才回到家。
杨籽喝了一大碗水后,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大家似乎松了一口气。
“杨籽,还没吃饭吧?赵金梅,快点弄点饭菜给杨籽吃。我们都走吧。”
大姐的妈妈说完,起身和大家一起走了。
大姐给杨籽炒了四个菜,还下了一碗杨籽最爱吃的饺子,回屋睡觉了。
一向不爱喝酒的大哥,翻出一瓶茅台酒,给杨籽和他自己各倒一杯。
“来,杨籽!大哥敬你一杯!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亲弟弟。比亲弟弟还亲!以后你也不要想着回老家了,就和我们一起生活。”
“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我买房子的时候,一定会帮你也买。结婚娶老婆的费用我全包。”
“你知道吗?这七八个小时,我们全家人心都是揪着的。总算一场虚惊,证明我赵建军没看错人。”
“刚开始我以为,他两夫妻个把小时,就能从厂里拿回来钱给你。等到九点钟还没见你回来,我就打他们电话。他们说你已经拿着钱走了个把小时了。”
“我以为路上塞车什么的,就安心地等。左等右等,快到十二点了,你还没回来,也没电话。我沉不住气了!”
“我就让倩倩的大舅,打电话给交警队的朋友。也没有出现交通事故、人员受伤的事。”
“他们就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拿着钱,像小邵那样跑路了。毕竟不是小数目。那些钱的一半是我全部的家当,其他是欠别人的。”
“都到了两点了,你还没回来。他们就都来家里了。一直吵着你带钱跑了!”
“杨籽!我和你姐就是不相信,你会拿着我的钱跑!”
“知道为什么吗?来!再喝一杯。”
“杨籽!你还记得你打扫房间,老是能捡到五十、一百块钱吗?那些都是我,或者我叫我的师弟故意放的!”
“还有那个装毛壳的碗,看起来我和你姐乱扔,其实我们都有计数的。就是为了考验你。”
“你经受住了考验!所以我和你姐信你!我以前招的那些人,干活都可以,就是没过这两关。”
“我小学没毕业,没这样的脑子。是跟我老板学的。杨籽,还记得你姐跟你说过,我在广东当保镖的事吗?”
“我保护的老板是潮州人,做走私生意的。我去了一个多月,有一天老板让我们四个保镖,每人提一个密码箱,里面装20万现金;去汕尾和一个走私船老板接头。半路上其他两个人提着钱跑了。”
“我师弟也和我商量拿着钱跑。要知道,那时候二十万是什么概念?那时候的钱值钱。我师弟跟了老板一年多了,他介绍我过去的。我没同意跑。”
“我师弟骂我赵建军是傻逼。自己提着密码箱跑了。”
“说真的,杨籽。我不是没心动过。二十万可以在蚌埠买三套房子。我那时候跟你姐刚结婚,很穷。老板的钱也是黑钱,不敢报警。”
“我抱着密码箱坐在海边,思前想后两个小时。最后我还是打车回了老板办公室。把密码箱交还给了老板。说了情况。”
“杨籽,你知道吗?我老板笑眯眯的打开了密码箱,里面全是冥纸,根本没有钱。老板是考验我们的。”
“我随后做了老板的贴身保镖。每月工资一万块。我干了三年,回家建糕点厂,老板还多给了我十万块!”
“杨籽,我那个师弟呢?他的功夫仅次于我,最有前途的。现在圈子里名声扫地,没人敢再请他。只能骑三轮车,夏天卖水果;今年卖咱的糯米糕。”
“我说的就是教你练拳的长毛。”
“杨籽,我现在能认识你这样的兄弟,是我和你姐的造化!来,弟!喝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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