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19日离新年还有16天,清晨我刚打开门,迎面一枝拐伸了进来,“怎么这么晚才开门。”他似乎有些不满在外面等了我几分钟。
我见是吴勇,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心里默默的嘀咕,“上哪找这么积极的客人,这天寒地冻的谁这么早肯爬起来。”
“你买点什么?”我扫了一眼,猜他今天会不会又赊账,如果再赊我又该以什么借口拒绝。
他拄着双拐,从怀里掏出一个空矿泉水瓶,递给了我。“给我打斤酒。”
我接过酒瓶,不得不开口,“叔,有时间你把帐给我算算,马上要过年了,压年货要一大笔钱。”
他从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十元钱递给了我,“我一会就提着酒到政府去喝去,今天不给我钱,我就不走了,要了钱就还你。”他一副像所有人都欠了他几万吊的模样,让人看着就无来由的厌烦,“唉!”我心里不由的叹了口气,知道这钱是要不回来了。真后悔当初要赊账给他,原来只想,就算一个女人出去给人铲一天玉米,也不至于一百多欠了两年。没想到他就真不如个女人。
说起来,吴勇是我们村出了名的懒汉,满村人都知道他懒。只因我,嫁到这时间短,谁也不认识,自然对他也不怎么了解,又觉得住的也不远,一个大男人起誓发愿的半天,也不至于言而无信,就赊了他一百多,结果他还真没还。
听我婆婆说,吴勇以前不这样,都是酒害了他,吴勇20多岁时在城里认识了一个实习护士名兰,两个人爱的死去活来,最后名兰不顾父母阻拦和他偷跑到农村,两人没办酒席,也没扯证,就住在一起了。
刚开始那两年,种些地也能维持生活,孩子出生后,生活的压力让吴勇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每天自己在家也要喝上几杯,孩子一哭就让他烦躁起来,“你是死人呀!不会哄哄他。”他大声的呵斥名兰。
名兰一边晃动着怀里的孩子,一边劝他,“别喝了,一天三顿,喝完就睡,得干点什么,我们不能总这样呀!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边说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
吴勇一摔酒盅,“她娘的,老子的事你也管,饿着你了,渴着你了。你成天包屈哭丧着脸给谁看。”他眼睛透红的像是一个怪物,吓得名兰不敢在言语。
名兰怀里的宝宝,被这吼声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名兰边晃边哄,“宝宝不哭,宝宝乖乖睡觉别怕。”
宝宝一边哭一边把头往母亲怀里拱,哭得更厉害了。哭声把刚刚安静下来的吴勇彻底的激怒了,他拿起扫把奔着孩子的头就抡了过来,名兰情急之下用胳膊挡了过去,扫把断成了两节。
吴勇,气出了,晃晃悠悠的一头栽倒在炕上,一边吧唧嘴,一边磨叨着“等我醒了打死你。”
名兰毕竟是城里姑娘,哪受过这苦,一边捂着肿着多高的胳膊尝试着抱着孩子要走,看着孩子半睁着眼,才指定被吓得不轻。名兰又犹豫了,心想,吴勇知道自己家在哪,如果抱走儿子他不可能善罢甘休。
胳膊的剧痛也不断的提醒名兰让她不由自主的退缩了。虽然舍不得孩子,但今天对于她说是个机会,她要把握不住怕自己在也跑也难了。
望着孩子,名兰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这两年,她为了孩子一再的容忍吴勇,可是一次次的容忍换来的是他的变本加利。名兰不停的煽打自己的嘴巴,后悔曾经的冲动,让她奋不顾身的钻入吴勇设计好的陷阱。
她呆呆的看着孩子确实睡的安稳了。悄悄的打开衣柜,收拾了几件临时穿的衣服装在兜子中。
推开门,名兰望了一眼孩子,擦了一下眼泪,还是扭头跑了。
第二天,吴勇被孩子的哭声吵醒了。他气的习惯性大骂,“你死了,孩子哭了不知道。”当他懒洋洋的睁开眼,呆住了。屋里早已不见了名兰的影子只剩下了孩子和他。
寻遍了房前屋后,问遍了左邻右舍,大家都说没看见他家的名兰。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冲入吴勇的大脑,他一拍大腿,心说坏了,急忙往回跑。打开衣柜,果然,名兰的衣服不见了踪影。
吴勇,跌坐在地上彻底的蔫儿了,几个邻居听着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急忙也赶了过来,问清了原因。气嘴八舌的给出主意,东院的王婶抱走了孩子回去给孩子喂了些稀粥。几个年轻人怂恿他,“你在这愁有什么用快去追呀!”
吴勇用力的薅了薅自己的头发,站起身来,来到东院,把身上的钱拽出一张大团结,交给王婶,求她帮忙带几天宝宝,自己坐车来到名兰家。
按了半天门铃,门始终没人打开,直到下午四点多钟名兰父母拎着包和菜从外回来,
名兰父母一见吴勇,气急败坏的冲了上来,对着吴勇连打在挠,“我女儿那,你把我女儿怎么了,她在哪?”
吴勇一看名兰并没有回来,又怕名兰母亲报警急忙就跑。
从那以后吴勇酒喝得更甚了,每天弄好饭菜吃饱喝足了就出去打牌,把两岁多的孩子一人扔在家中。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左邻右舍都不忍心。大家帮忙照顾,有什么好吃的就喂一口。渐渐的孩子在邻居的照顾下长大了。
四五岁时孩子就能帮买菜打杂,七八岁就能做简单的饭菜,帐张口就来,学习总能名列前茅。
而吴勇还是从前那样,有钱就吃喝玩乐,没钱就东舍西挪,一顷地被连租出去几年,实在没钱花了出去干几天,挣点钱又接着挥霍。
直到去年他儿子考上了重点高中,任他怎么求人拆借也没人肯借给他,都知道钱借给他任谁也要不回来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把儿子送回了孩子的姥姥家,由他姥姥出钱供着读书。孩子走时出奇的高兴,头一年还回来看过他几回,这几年就再也没见他回来,慢慢的就没了联系。
由于长期酗酒,吴勇的身体每况愈下,现在连最基本的走路都成了问题,隔三差五的跑政府,是他唯一的活路了。
大家看他可怜,政府的员工偶尔的也会给他百八的度过眼前危机。现在只要他走在路上遇见,大家也会自觉的躲开他,以防创到他,在被他赖上,毕竟谁家也不富裕。
看着他慢慢消失的背影,就如一具缺失了灵魂的躯壳,麻木的走在一条舍求别人可怜救济的路上。
女儿的水彩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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