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任务时,峰只来得及带了我和小宝与及简单的行李,随着装满技术人员的飞机,落到了某边陲小镇,在那里,由国内的边防军把我们护送到越南边境。
过了越南,有已经先前过去的同事接应,分别上了两辆军车,经过好长一段颠簸崎岖的村路,来到一条大河边,换乘了艘大船,听着震耳的马达,大船平稳而匀速的前进着,两边葳蕤的绿植不断往后隐退,下了船,这次没有任何车子接应,只来了一个会讲广西壮话的当地人,把我们带进了草木森森的从林。
峰拿着行李,我抱着小宝,趔趔趄趄的一路小跑跟着,当我觉得周身疲惫,腿脚快提不起的时候,我们与大队人马来到一个到处是帐篷厂房的村庄。
从当地人的口中得知,这地方音译叫黄江。
峰是学化工的,在国内是化工类的工程师,来到这里是做技术指导的,具体是做什么产品我没问,他们也没说。
峰把我们娘俩安置在一个有着隔间的大宿舍,同一套宿舍另一间房住的还有其他从国内一起过来的技术员,其中有一个是峰以前早就认识的,叫军,因为比峰年纪小资格浅,尊峰为师傅,叫我师娘。
因为远在国外偏僻小山村,我们的手机便用不上,峰把两张手机卡从手机里拿出来,嘱咐我附身带着,千万不能丟失了,于是我把它们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牛仔裤口袋里,时不时用手摸摸,发现它们还在,心里就踏实了。
峰每天都很忙,他们技术员每天都戴着安全帽和安全口罩,穿着统一的工作服,出门时是干净的,回来时一身白灰,我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干啥,就知道他们很辛苦,每天做好了饭菜,等着他下班。
军有时候也和我们一起吃,因为心疼他年纪小又远离家乡,做工辛苦,有时也顺带着帮洗些衣物,因此军心存感激,不忙的时候,军也时常逗弄着小宝,小宝也乐得一口一个小军叔叔的叫着。
小宝四岁了,在这里没有幼儿园,我只能随身带着,好在这里空气清新,大自然馈赠的奇花异草,飞鸟虫蚁多得数不胜数,闲暇时候,我可以教他识花认草,引蜂弄蝶,日子过得平静而缓慢。
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周围的气氛就如同黄昏的雾霾一样凝重起来,峰下班回来很少有笑脸,军也很少逗弄小宝,也很少跟我们共同就餐,男人的事,我也不好过问太多,也就不问为什么。
有一天,军手持着一把长枪,进门就指向了峰,我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把枪抢了过来,往地上使劲一嗑,枪被折成两段,军搬离了宿舍。
工厂里似乎正处在风声鹤唳的时期,峰也在有意无意的说要做好准备,我们可能要离开这里了。
一日黄昏,本该早就下班的峰没有回来,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来,我捏捏裤兜里的手机卡,牵了小宝,就往厂子里跑,我要去找峰。
帐篷厂房里一片狼籍,机器已经搬离,到处是废料废纸,到处是忙乱做一团的工人,隐隐约约还听到似乎是引爆器的滴哒声,我大声的喊峰,可周边的声音淹没了我的声音。
小宝哭起来,我也顾不上了,扯了他的小手,顺着人流疯狂的边跑边大声叫唤着峰的名字。
一切叫声在闹哄哄的人流中都是徒劳的。
我突然想到,峰会不会回宿舍找我们了呢?于是把小宝送到我认为较安全的地方,让他在那里等着我,我回到宿舍找到爸爸再来找他。
等我走了几步,小宝还是哭着跟了上来,没办法,我只好又牵着小宝,一起往宿舍赶。这时候,我又摸了摸裤袋里的手机卡,要是此时有手机通讯那该多好呀。
路上,我碰上了军,他对我笑笑,拉过一个姑娘,说他要结婚了,我这才注意到他身边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大约二十岁上下的年纪,扎着根马尾,颇有几分姿色,看起来像是当地的村姑。我沒搭理他,继续往回赶着找峰。
回到宿舍附近,才知道宿舍也不给进了,里面也没人了。
天色已经很晚,凛冽的北风一阵比一阵紧,衣着单薄的我们娘俩站在风中瑟瑟发抖,正在不知所措,焦急万分的时候,瞧见了几个峰以前的同事,他们告诉我说,峰以为你们回国了,所以刚刚赶了末班船也回国了。
现在我们怎么办?想回去又太晚了,末班船已经走了,要走也要等到明天。蹲在那里,拥着小宝,无助和绝望弥漫了整个身心,哭又哭不出来,叫又叫不出声。
正当我走投无路,伤心欲绝的时候,一阵呼噜声,把我震醒,原来我身在床上,左边,峰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右边,小宝蜷缩着小身子睡得正香。
还好,只是一个梦!
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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