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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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游老板请客吃饭的日子。
我和他是有生意上的往来，前段时间我给他介绍了一宗业务，如果他顺利做走了，可以赚个几十万。
今天的一桌，加上游老板，一共九人，其中还有我的朋友张经理和王经理。
游老板热情地在酒店门口迎接，那服务态度礼貌用语，都赶上迎宾小姐了。
“楼上请，楼上请，三个八。”
我沿着楼梯上去，进到八八八包房。
张经理和王经理已经到了，没有五分钟，所有的客人都到齐了。我们互换姓名，介绍自己，留下联系方式，聊得好不热闹。
可半个小时过去了，我们聊得太投机，没考虑别的，忽然反应过来，游老板哪里去了。
“人呢？”
“菜都上齐啦，老游跑哪里去了！”
“不会捏脚去了吧！”
不断有人嚷嚷，我看着一桌子的美味，这一桌子怕是要上万数的钱。人却不在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真晦气！
“赶紧给他打电话！”王经理冲我招招手。
“你干嘛不打？”我问，在座的谁没有手机啊！
“我电话欠费了。”张经理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唱双簧，不知道搞什么名堂，但主人又不在，于是我给游老板打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说游老板马上就来，说是忽然遇到点事情，两三分钟就过来。
在座的这才安心了，没一会儿又聊开了。
我心中却忐忑不安，刚刚电话里是游老板的声音，可是有类似抽泣的声音，我不确定那声音是不是。
正当我默想的时候，游老板出现在包房门口，嘴里还嚼着什么，看起来是挺有劲道的东西。
“不好意思，各位。”游老板并没有坐下来的意思，说:“今天正赶巧，有个客户来电话，说是吃饭，那个客户挺重要的，我不去不行啊，抱歉了。”
游老板正要离开，张经理王经理他们吼上了:“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先自罚三杯。”
没办法，游老板连喝三杯，才转身离去。
我却看游老板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欣喜，我们这边没让他高兴，所谓的客户那边也没让他高兴。好奇怪！
既然这一桌子的饭菜是游老板请的，还有两件啤酒，钱都已经给了，大伙儿就吃起来喝起来。
半瓶酒以后，我的心情始终好不起来，左思右想总觉得游老板哪里不对劲，但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我不想吃了，不想喝了，找了个借口，和其余七个人道了声再见，出了包房。
到外面，冷风一吹，我瞬间清醒了很多，心里的怪异感缓和了很多。于是随便沿着一个方向溜达。
在光亮的路灯照耀下，所有的物体都蒙上了一层黄色，只是右边有一条不见光的小巷。我无意一瞥，咦，那不是游老板吗，蹲在地上，吃着桶里最后一根泡面。
我悄悄走过去，反复确定那个蹲在地上吃泡面的人是不是游老板，直到走到他跟前了，我也没法说那不是他。
他蓦地一抬头，看到了我，没有惊异，眼神异常平静。
“公司垮了。”他说。
“垮了可以再来嘛！”我蹲下来，和他一起。
“那几个人都是债主，你不是，老刘。”
“钱还完了吗？”我拍拍他肩膀。
“这段时间过了就好了。”游老板看着我，说:“谢谢你！”
“我尽量联系，尽快给你找第二单生意，没想到你生活这么紧张。”我拍拍他，说:“也不必要这样啊，你请客，你却不去吃？”
“这样避免加菜啊，啤酒也是两件，够了，他们。”
“老游，你可真油啊！”我哈哈大笑。
“是啊，再油今天也只能吃泡面。”
“谁说的，走！”我拉着老游就走，老游连连说已经吃饱了，还假装打了个嗝。他哪里犟得过我，我把他拉到街角，我们吃了一顿地摊烧烤。他还一个劲地说记他的账，可老板说不认识。最后还是我给的钱。
半年后，老游缓过劲来了，又开了家公司。他还是经常请我吃饭，不过桌上没有他的债主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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