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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中生,火中死,从《花火》中看北野武的另类选择

花中生,火中死,从《花火》中看北野武的另类选择

作者: 木末相看 | 来源:发表于2017-11-16 16:38 被阅读67次
花火

气温下降,一阵风过,黄叶像雪一样纷纷飘落。

走过公园的时候,忽然想起一部老电影,北野武的《花火》。

(一)花中生

奇怪的是,多年后回顾,最先浮现的形象,竟然是作为副线的警探——堀部。

在一次抓捕中,答应回家陪女儿的堀部被歹徒打残了腿,住院期间,妻子带着女儿离开了他。

一个人住在海边的疗养院,每天摇着轮椅去海边发呆,终于有了大把时间的堀部感到极为孤单,甚至想要自杀。

在和北野武扮演的好友,过去的同事西佳敬聊天时,堀部说妈妈建议他画画,但是他买不起画画的工具。吹着海风,堀部喃喃自语,也许该戴一顶贝雷帽了。

海边的堀部

西佳敬轻松抢劫银行后,买了全套的画具和一顶贝雷帽,寄给堀部。

堀部看着满满当当的画具,终于在西佳敬无言的鼓励和支持下,带着画具和贝雷帽,来到了海边,但最终,他什么都画不出来。

沮丧地堀部摇着轮椅回去,经过花店,看到盛开的向日葵,兰花,百合,海芋,盯着花看的时候,这些花在堀部眼中变形,和各种动物的形象糅合成一体。

找到灵感的堀部画出了一组奇异的花首兽形画作,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将花的温柔、优雅、静谧,与动物的刚猛、野蛮、灵动,结合到一起。

狮身花首

这些怪异的画以各种特写镜头出现在影片中,奇妙的组合,简单的构图,明净的配色,在久石让略显沉郁的配乐中,呈现出明艳、诡异、疯狂又感伤的色彩。

以百合为头的穿着和服的身段优雅的女子,以黄色的兰花作裙子的可爱女孩,层层发散的烟花下翘首观望的一家三口,都是他对曾经被他忽视,如今又将他抛弃的家人的思念与向往。

同时,当他画下樱花树下男子和一把刀的背影,当他用血红的油彩点染出“自决”二字的时候,内心的绝望和痛苦得以宣泄,他终于能在现实中活下来了。

花,在日语中有生的意思,影片中的堀部,终于在对花的艺术创作中获得新生,他还是要与轮椅为伴,还是要忍受孤独,但他终究能接受这一切,在现实中活下去了。

樱花树下的男子与刀

(二)火中死

火,在日语中的意思是死,堀部的好友,西佳敬,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火之路。

他因抓到打残堀部的歹徒时打空了枪膛而离职,后来靠借高利贷照顾患有绝症的妻子,补贴堀部和另一位在抓捕中丧命的同事的妻子,一切看起来同样沉重而又令人绝望。

最终,他决定以火一般暴烈的方式反抗这一切。他策划了一场优雅又幽默的抢劫,在还完高利贷之后,把钱分别寄给堀部,同事的妻子,再用剩下的钱,带妻子做最后的旅行。

这个面对歹徒,放高利贷的黑帮,表现得暴烈又凶残的男人,在面对妻子时,却有着动人的幽默与天真。

百合与豹

给她买蛋糕,和她玩牌,带她看富士山,逛庙宇,为她点燃烟花,最后的旅程,两个人像孩子一样享受单纯的快乐。

但这美好的一切,都是以必死的决绝为背景的,正如绚烂的烟花,美丽总是转瞬即逝。

昔日的同事很快就找到了在海边停留的西佳敬,他希望能和妻子待几分钟,因病智力减退像个孩子一样享受他的呵护的妻子,忽然醒过来一般,含着泪对他说谢谢。

影片的最后,他把妻子的头揽向自己,画面转向大海,接着传来两声枪响。

看烟花的一家

(三)北野武的选择

隐忍地活着,还是痛快地死去?面对这样两个都不尽如人意的选项,现实中的北野武给出了第三个选择,痛快地活着。

实际上,影片中所有的画都是北野武所画。当时,从车祸中死里逃生的他被迫中断工作好几个月,康复期间,所有的活动都被取消了,完全无事可做,闷得要命的北野武,决定借画画来消磨时光。

而不屑于单纯画花的他,突发奇想,决定把花和动物画到一起,于是就有了这一系列诡异又迷人的作品。

把看似毫不相关的花与动物糅合到一起,创造一种崭新的形象,既有花和动物各自的特点又酝酿出新物种的姿态,令人耳目一新。

穿和服的百合

这个被迫停顿的间歇,也成为北野武人生的转折点,之前一直有自杀倾向的他,借这部影片,重新思考了生与死。

        世界是一个戏台。演戏人为着饱尝生命的跳动而失去流连玩味,看戏人为着玩味生命的形象而失去“身历其境”的热闹。能入与能出,“得其圜中”与“超以象外”,是势难兼顾的。

                                                                                ——朱光潜《看戏与演戏》

在人生的舞台上,演戏者往往有火一般的热情,注重亲身践行,纵身一跃而入生活的洪流;看戏者则有花一般的冷静,强调静观默思,像孔夫子一般发出“逝者如斯夫”的感叹。

朱老认为这两者势难兼顾,但今天看来,也许并非如此。

花与火,生与死,柔与刚,阴与阳,观与演,并非势不两立,北野武找出了一种交融的方式,正如所有真正的艺术家所做的那样,他将我们未曾看到的可能呈现在眼前

海芋眼的猫

电影中,他饰演的西佳敬,既有温柔幽默天真的一面,又有刚猛暴烈残忍的一面;借绘画得以超脱自身困难从而重获新生的堀部是他,以死为代价任性活一次的西佳敬也是他;他既是“身历其境”演员,又是“超以象外”导演。

而生活中,他既是日本知名的搞笑艺人“拍子武”,策划千奇百怪的节目负责搞笑逗乐,又是世界级的大导演,在电影中表达自己对生活的多样性思考,同时,他还是位羞涩的画家,像游戏一样任情尽兴地画,却多次拒绝别人开画展的提议。

他就是这样,将各种看似矛盾的特质融于一身,紧随生命的脚步,疯狂,又看到自身的疯狂,并且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疯狂,痛快而尽兴地活着。

最后的依偎

黄叶飘零殆尽,枝干显露,寥落分明。

晚上宅在家里,重温老片,会有契阔之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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