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相簿》
我的家族里没有人曾经为爱殉身过。
事情发生,发生,却没有任何神话色彩。
肺结核的罗密欧?白喉病的朱丽叶?
有些甚至活到耄耋之年。
他们当中没有半个受过单恋之苦,
满纸涕泪而不被回信!
到头来邻居们总是手捧玫瑰,
戴着夹鼻镜出现。
不曾在雅典雕饰的衣柜里被勒杀
当情妇的丈夫突然回来!
那些紧身衣,那些围巾,那些荷叶边
把他们全都框进照片里。
他们心中没有波希画的地狱景象!
没有拿着手枪冲进花园的画面!
(他们因脑袋中弹而死,但是为了其他理由
并且是在战地担架上。)
即使那位綩着迷人发髻,
眼圈发黑仿佛参加完舞会的妇人,
大出血中漂游而去,
不是向你,舞伴,也非有伤心事。
也许有人,在很久以前,在照相术未发明前——
但相簿里一个也没有——就我所知一个也没有。
哀愁自我消解,日子一天接一天过,
而他们,受慰问后,将因流行感冒而消瘦。
通感
当我们翻看家族相簿的时候,也在探求着几代人的爱恨情仇。传说中超过五十年,也就是三四代的时间,我们终将成为被遗忘的某某某。辛波斯卡在凝视相册的时候,也在想这些人的爱情和人生,他们应该是她的祖先或者祖辈。
在她家族的历代史记里,没有为了爱情产生疯狂殉情行为的祖辈,甚至为了连偷情产生争执被对方的情夫追杀的也没有。
那么,那些人上天堂了吗?亦是未可知,充其量只是远离了地狱而已。地狱在这里用波希的杰作来指代,波希是位荷兰作家,他很善于表现地狱,其作品充满了神秘和怪诞的想象。
辛波斯卡的祖先没有因为情杀而亡这种戏剧性冲突发生,但是却因为参加战役有过中弹而亡的先人。他们是因为头部中弹,躺在了战地担架上。
还有眼圈发黑的舞会妇人,因为大出血潸然离世。即使她挽着迷人的发髻,也不是为了某个舞伴伤心而亡。
在往前追溯,应该没有相册的记载了。那个时代照相技术还没有被发明出来,应该也没有什么文字的记载,总之,她可以探究的,有照片的这些祖辈都没有因爱情而产生凶杀的例子,连单相思的例子也没有。
他们在彼此的人生剧目中演绎着或平凡或峥嵘的岁月,他们的哀愁也都自我消解,也许还有一些因流行感冒而无可避免的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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