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归故里

远远就望见了熟悉的老屋，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虽已是年过半百之人，却仍不觉疲惫。

老屋的木门虚掩着，上头还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他轻轻地推开咿呀作响的木门，随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陈旧的八仙桌。桌上只放了一个小碗，里面还有未吃完的素面，碗旁边散落着几根面条。看来，刚有老鼠光顾过这里。屋内的光线有些微弱，他走近唯一的亮处，将半开的小窗又往外推了推。代表新生的阳光从外渗入到屋内的地面上。转过身，他依稀看到旧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靠近却发现蜷缩在被窝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多年未亲近的母亲。母亲已老得不成样子，双眼被满脸的皱纹挤得似乎都睁不开了。他想唤醒母亲，母亲像是知道似的，未等他开口就先睁开了黯淡的眼。他欣喜不已。刚醒来的母亲仍有半丝倦意，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动，空洞的目光直直落于他的脸上。他晓得母亲想说什么，赶忙去找水。床边的小凳上恰有一碗水。那水不清，沙石掺杂，略有浑浊。他顾不了那么多，只想母亲能喝上口水解解渴，便急急地想搀起母亲。

当他手刚碰到母亲穿着的糙衣时，母亲的一肌一肤立即幻化成影。他着急地回望房内四周，昏暗的房间根本就没有母亲的身影。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徒留那只木碗空悬于他的眼前。纳闷，疑惑，谜一样的思绪困惑着他。只好呆呆地坐在老床上。这床有些年头了，直噶及噶及得响。这声音伴着他呆呆地看着这间儿时、青年一直在住的老房子。

不知多久，太阳悄悄下山，暗黄的余光透过窗照到墙上、床上、他的脸上。肚子开始咕咕直叫唤，他摸摸肚子决定离开，离开这间屋子。厨房却传来了嚯嚯的菜刀声。他掀开厨房的门帘，母亲那瘦小的身躯正拿着把菜刀剁肉。看到他走近，母亲笑笑说，等会儿就有你最爱吃的猪肉馅饺子了，你帮我往炉灶里多添些柴火。听完母亲的话，之前的疑惑顾不得多想就烟消云散。他拿起柴火往灶头一块一块地加，并和母亲聊起了自己在外多年的经历。如何看上司的脸色，如何教育孩子，相谈甚欢。厨房很热，他出了好多的汗，母亲也不例外。他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方手帕，想帮母亲擦去脸上的汗。同样的事再次发生。

这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他开始失去理智，朝屋子里的桌椅、空气对骂。似乎这样就能够轻易地唤回母亲。还不解气，他就拿起那木碗，用力地朝地上扔去。原本就有一道裂缝的碗彻底摔坏了。“儿啊，你难道还没明白吗？”他转身，看到母亲瘦小的身体被镶在门框中，正朝着他微笑。他再也管不了那些单位里才需要的面子，平时的里子，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紧紧抱住了母亲。母亲也环抱着他，轻抚他的半头银发，轻叹了一声。

原来这一切不是梦境，自然也无虚假之分。他今日只不过是魂归故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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