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尘最近陷入了无尽的自责和犹疑中。
他懊恼自己没有在股市达到巅峰的时候出手。
作为一名炒股近二十年的老股民,常笑尘认为自己真正的炒股生涯只能从二O一三年九月作为真正的起点。
多年屡败屡战的实践经验,再加上两年多的理论研读,常笑尘自以为他似乎已经摸到了股市的门道。
对此,叶清欢不置可否。
在对股市一窍不通的她看来,炒股者的心态,都夹杂着几分赌博的侥幸,以及一夜暴富的期望。
不管是新来乍到的新股民,还是日久岁长的资深玩家,无不希望自己能够在先期投入之后,获得数目可观的丰厚回报。
常笑尘的大妹妹常笑梅讥笑他对于炒股的热衷为典型的投机分子行径。无时无刻不梦想着天上突然掉下大馅饼,实现原始资本的累计。
常笑梅嘲讽诸如常笑尘这样的异想天开,简直就是不劳而获的痴心妄想症。
类似这样的言论,来自常笑梅打给叶清欢的电话内容。
常笑梅每次电话给她,叶清欢都是礼节性的客套,常笑梅不停地说,她佯装认真地听。
常笑梅的电话,不分场合,不论地点,也不看时间。
隔了十天半月或者只是一两天的时间,因为生意上的不顺或者是婆媳间的矛盾,甚或常笑梅两口子的纠纷,她都不管不顾地打给她,哇啦哇啦地和她讲个没完。
有时候,常笑梅自己也坦言,她只不过想找个倾听者,让她像倒豆子一样把所有不悦情绪一股脑倾泻一下罢了。
至于倾诉对象是谁,是不是方便接听,并不重要。
常笑梅还曾经和她提及,在这个十几人的大家庭中,真正能够静下心来作为倾听者的,不过叶清欢一人。
叶清欢心里苦笑。对于常笑梅给她的“智商和情商双高”的赞誉,她不置可否。
叶清欢始终把自己定位于毫无个性的人。对于周围的任何人或事儿,只是一味地容忍和克制。她宁愿自己受了委屈,也不愿意让别人心中不悦。
常笑梅对常笑尘炒股行为的看法,叶清欢是有些认同的。
叶清欢觉得,像常笑梅这样思维不同寻常的姑娘而言,往往三言两语就能道出事物的本质。
叶清欢有时候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大姑姐的行事风格,拖拉,不着边际,丢三落四,还没有一丁点的时间观念。
可即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依然不能阻挡她硬生生地把生意做到了北京的各大三甲医院。
常笑尘的小妹妹常笑竹也不赞同她的哥哥炒股。
二零一四年初,股票市场开始发行新股,常笑尘嗅到了机会。他决定将资金转头新股试试运气,没成想,居然小赚几笔。
而二零一五年,常笑尘重仓持有的ST锐电,和其他所有股票一样,如吃了春药的猛男,蓬勃着阳刚之气般蹭蹭地上涨。
常笑尘认为机会来临。手头卖房子的一百多万现金都放进股市还不过瘾。他决意要向常笑竹借些费用砸进股市。
常笑竹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地拒绝了他。即使常笑尘提出,要按照百分之六的利息在半年后连本带利一并还给她。
常笑竹在接到他的哥哥这个电话的时候,头摇得像拨浪鼓。语气更是坚决。
虽然她这几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小有起色,银行卡里也趴着几百万的存款,但她宁愿放在余额宝,每月获取几千元的收益,也不想借给常笑尘投到股市里去糟蹋。她觉得那太不靠谱。
常笑尘不死心。在向常笑竹提出借款一周后,她又以朋友周转资金的名义,再次向常笑竹提出借一百万的请求。
“朋友答应按月利息3%支付利息,一个月后连本带利还清,”在电话里,常笑尘以坚定的口气诚恳地权威常笑竹。
常笑竹动心了,她心里盘算了下,一个月3万元的收益,还是相当可观的。更何况没有任何风险。
随即,她对常笑尘说:“告诉你的朋友,这就打一百万元过去,不过,一个月后的今天,连本带利必须还清。”
当常笑尘将自己的名字和账户告诉常笑竹的时候,她还是猜出了事情的原委。她怀揣着明白假装糊涂,将一百万转给了他。
常笑尘对于两个妹妹对他的态度颇为不满。想当初自己刚在北京站稳脚跟,就迫不及待地将她们从东北山旮旯里带了出来,想让她们见见世面,过上城里人的好日子。
这期间,他为她们的生计、婚恋、事业不知道操了多少心。也正因为如此,他也常以功臣自居,虽然他心里明白,这两个妹妹早已不把他这个哥哥当回事了。
他不只一次的对叶清欢说,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他的拉扯和扶持,她们根本不可能来北京,更不可能在北京立足。
两个妹妹如今在北京不仅买了房,还渐渐地各自有了自己的事业。从发展上看,似乎比他这个在一个没有职权的公务系统混日子的公务员来说,前景都明朗得多。
这也是常笑尘总是埋怨两个妹妹不知感恩不念旧情的缘由。
对于常笑尘提及的这些,叶清欢是知晓的。那会儿她和常笑尘刚刚相识,他对她提及最多的,就是他的这两个妹妹。
常笑梅打小就疯疯癫癫的。思维方式异于常人,常被左邻右舍认为“神经出了问题”。
在该上学的年纪,她东跑西颠,从来未曾有过安生的时刻。初中没毕业,便成了被学校放弃的“问题少女”,被动地失去了继续学习的机会。
常新民夫妇对于大女儿未来的出路一筹莫展,却又无能为力。
作为见识有限、资源缺乏的庄稼人,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却依然只是换来一家老小的温饱,哪里有功夫去关注孩子的成长以及心理问题呢。
常笑梅失学后,精神状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就在县城的集贸市场摸爬滚打,靠卖酸菜、糖块、贺卡等等帮衬家用,精神状态不济起来,像是被恶魔控制了魂魄,胡言乱语,痴痴傻傻,甚至几日几夜不见踪影。
但所有这些并未妨碍常笑梅来到北京后大踏步的发展。她热心、善良,爱张罗事,也喜欢帮助别人。所以这一路磕磕绊绊的走下来,虽然吃了不少苦,倒也逐步打开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定期向北京高端妇儿医院供销新生儿服装。每月净入几万元。
常笑竹做的是教育行业。和各地教委联合开展教师及学生的培训。
这个行当竞争相当激烈,常有竞争对手威胁、恐吓的事情发生。
当时常笑竹生意有些起色,需要注册公司运作的时候,法人代表不敢用她自己和丈夫的名字,注册地址也需要一个常驻的居所,她用自己的家庭住址会经常被竞争对手上门骚扰,就和常笑尘商量用他家的地址。
常笑尘一心想帮助妹妹发展,就爽快地答应下来。但鉴于自己的公务身份,法人代表就让他们的父亲常新民担任了。
因为常笑竹业务往来常常接待各地教育系统的头头脑脑,常笑竹的生意刚有起色,便拿出几十万元买了一辆奥迪车,车子牌照办理需要本市身份证明或者暂住证,作为外来人口的常笑竹,虽然来北京四五年了,但怕麻烦的她从来没有去办过暂住证。
她就和常笑尘商量,能不能把车子落在他的名下,常笑尘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妹妹的事业就是他的事业。他乐得她们有大发展。
二零一零年,当北京突然开始限制小轿车号牌时,叶清欢和常笑尘也因此失去了摇号的权利。
“如果当时不是把车落在你名下,说不定我们可以摇到车号,把车号租出去,一年也是几万元的收入呢”。
叶清欢看到周围的同事把摇到的车牌号租出去带来了额外收益,这样埋怨常笑尘,这让常笑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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