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收玉米

六月中旬，小麦已基本收完，村里人开始着手种玉米。待田地稍干时，大人拿着铁锹在地头处在麦茬间撅个十公分深的小坑，小孩子从端的破碗或小盆器中随手拈出两粒玉米籽丢在坑中，大人顺着麦茬再刨下一个坑，并把刨的土填在上一个坑上，依次下去。玉米籽种好后，为了不让麦茬再吸收田地中养分，人工还需把麦茬拔掉。我是最讨厌拔麦茬的，然而讨厌归讨厌，还不能不干。

六七八月的日照时间较长，天气又热，玉米自然长的就快，待到九月中旬就该丰收了，这时学校也该放秋芒假了。

收玉米较收麦省事。大人们推着架车子下地，调皮的小孩会兴奋地坐在车上，车在高低不平的路上颠簸，我们就喜欢享受这种颠簸之乐。走到地头处后，把架子车放在田地头，大人小孩各提一编织袋到地中掰玉米，把掰下来的玉米放入编织袋中，待袋子满后就扛到架子车上，然后再拿一空编织袋去掰，等车装满后拉回家中，如果小孩口渴了可以在后面推车回家，喝了水再来；如果不渴，则继续拿着袋子掰玉米。拉到家的玉米需及时剥开：把包裹玉米的皮一层层剥下，不能全部剥电，一定要留下薄薄的两三层，把剩余的这两三层揪起来，犹如长了长长头发，然后揪起十来个玉米的“头发”拴在一起，搭在提前搭好的木架上。

玉米全部晾上时，基本已过立秋，天气转凉，人们需及时把地中的玉米秸连根砍掉，把砍倒的玉米秸数十个一捆扎好拉回家中，竖立靠在自家房墙或院墙旁，——这是冬季烧火做饭的主力柴禾。待棒子秸拉完后，人们开始把家里的牛粪、猪粪以及人粪通通拉到地里，一堆一堆的卸好，在犁地前均匀撒开，刚犁过的地高低不平，还需用钯过上几趟，在钯的过程中还需要两个人蹲在钯上。——尽量把坷垃弄碎。如果家中人多劳力多，可以不花费钯地的钱，爷们几个在钯上绑上绳子，拉着绳子在地里跑几趟，有一次，合大爷让我蹲在钯上拉了我一下午，我心里甚是过意不去，有几次想帮他们拉几趟都被拒绝了。钯过的田地湿润平坦，夕阳照下，泛着暗红光泽，给人一种肥沃之感。

钯平地后，人们开始着急拉篓种麦，待种下麦后，一年中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人们开始封被犁平的地界。每块地的四个角处都会有一棵小槡树，——俗称槡界子，——木工师傅用他的“一线眼”现在槡界子出，另一个人用随处捡来的树枝或者玉米秸在师傅的指挥下笔直地插成一排，然后两家挥舞铁掀沿着树枝或玉米秸堆起一道隆起的地界。

一九九五年秋芒假刚结束，我爬上庭院中的臭椿树上晒玉米，在即将爬到主树干分杈处时，我看到一根杵向南面、五厘米左右长的枯枝，——当时，我清晰记得去年爬这颗树时就抓着这个枯枝上去，——这次我自然而然地拿住这个枯枝，然而它却突然折了，我以站立姿势从树上落下，下落的过程中，我看到母亲在屋中在剥玉米的情景。我的脚先着地，然后我双手抱着右脚在地上左右打滚，母亲出来把我抱到床上。不一会儿，东面隔壁二大娘隔着墙问母亲:“刚才有个黑啥东西从上面掉下来落你家了？是啥啊？”我妈回道：“是李通从树上掉下来了。”二大娘接着说:“咦歪，没事吧？我许晃的是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