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香瓜是成熟最早的,麦收后便飘香了。
卖香瓜的来了,不用说孩子要扯着父母的衣角,就是瘪嘴的老奶奶也要拄着拐杖,争先恐后提着小半篮新收的麦子换几个香瓜尝鲜。
香瓜甜而糥,我们吃时,总是急不可耐,连皮带肉,瓤籽并下,囫囵落肚,待齿颊留香,既悔自己吃得太快,又恨父母换来的瓜太少。
那些成熟香瓜的籽,粒小但外壳坚硬,为人之肠胃不能消化,随粪便排出后挑出去浇庄稼,一落地不几天,籽就发芽,接着抽藤开花结果,秋粮收获时,此瓜也二度飘香了。
这二代香瓜个儿略小,皮略厚,熟透时甜中微苦,但更为清香。尽管如此,乡人却给它一个很臭的名字——污瓜,污(音)乃屎之浙中方言,这瓜随粪便排出浇到地里长出,故如此称之。
并非所有的香瓜籽必定成熟且入人口腹,那些径落地面,即使能发芽,也终因无足够肥力供其快速茁壮成长,赶在秋霜萧杀万物之前熟下几个瓜来,这才是二代香瓜何以称污瓜的真正原由。
污瓜多长在初夏种秋后收的玉米、蕃薯丛中,农民发现时必将其视为野草而除之,玉米直着长杆,蕃薯横着生藤,所以污瓜只有藏在蕃薯藤中的才能逃过一锄之劫,抽藤结瓜。
孩提时生产队年年要种大畦大畦的蕃薯,割藤挖蕃薯时,孩子们必成群结队相随田头,期望父母割出几个污瓜来,有的没成熟,比乒乓大点,只有苦味,但只要手中有那么一、二瓜在手,把玩把玩,也是咿咿喔喔开心至极。
深秋品尝属于初夏的香瓜,不该凭一张嘴。
如今香瓜的品种极多,有甜脆如哈密瓜的,也有软糯似水蜜桃的,且错季也有,足以饱现代人之口福。
现在乡下都建了化粪池,农民也不再用粪便浇庄稼,污瓜只鲜香在我们这代人的记忆深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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