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姝轻轻走到我床前,俯下身子,瀑布般的长发泻在我的脸上,淡淡的体香飘入我鼻中。霎时,我的心脏似要跳出胸口。看着夜色朦胧中姝那张秀美的脸,我突然按捺不着自已的冲动,从被窝里伸出双手,颤声说道 : "姝,我……"话没说完,姝赶紧指了指墙两边。她头趴在我耳边,温柔地说 : "哥,睡觉不要凉腿,不然以后要得风湿病。记住哈,我走了。"说完在我额头亲了一下,然后踮起脚尖走出屋子。
稍许,家院厕所门响了一下,等会又响了一下。
我暗暗笑了,"姝真聪明。"
大年初一,按当地习俗,开始走亲戚。表婶帶着我和姝走东家访西家。大家端杯喝酒时,她常常抓几颗炒花生在桌子下面,把花生皮搓了,悄悄塞在我手心里。
妹说,"哥,你看我妈好喜欢你。"我轻声说 : "这叫老丈母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她在我大腿上一拧,笑道,"看把你得瑟的。"
晚上,是我给表妹们讲故事的时间。这个时候,姝总是双手托腮看着我,眼里盈满秋水。
初五,该返程了。
姝在市医院值班不能送我。我刚走出大门,她眼含泪水,哽咽着说 : "晓哥,回家后马上给我写信,我等着。"外婆拄着拐杖,用手帕擦着眼泪,"晓,你还会到南广看外婆吗?"我鼻子一酸,安慰她,"外婆,我会来的。" "晓啊,你和姝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可要好好珍惜。" "外婆放心,我一定好好珍惜。"我忙回答。
表叔抬腕一看,"行了行了,别再说了,晓还要赶火车。''
南广火车站。
我刚找好座位,"呜……"绿皮火车一声长笛,车轮便"哐嚓哐嚓"转动起来。
我赶紧伸出头向表叔他们扬手再见。这时,表婶流泪了。接着,三个表妹大声哭出声来。
火车开动了,三个表妹哭着追着喊着 : "晓哥……晓哥!"
火车车速快了,她们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一根根电线杆从车窗外飞速闪过。"再见了南广,我一定会回来!"我泪眼婆娑,暗暗发誓。
火车一路急驰,雪花奋不顾身扑向车窗。
突然想起齐秦那首《大约在冬季》: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
哦,姝,刚分别,我又想念你了!
回到小镇,一切如初。
我和姝仍旧在书信中品味爱的幸福,在书信中诉说无尽的相思。
又过一年。
妈说,"你快到二十二岁,足岁后,我就亲自陪你到南广正式提亲。"
我听后无比兴奋。
我把这消息告知了姝。姝也极为高兴, "晓哥,结婚那天,我们一定要好好吻一次。"
是的,新婚之夜,我们一定要好好吻一次。因为,我们从未吻过。
七百三十天的日子里,我们的爱情之舟一帆风顺,正朝着希望的彼岸,顺利前行。
可,在我猝不及防时,舟搁浅了。
我突然近两个月未收到姝的回信。
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可能有麻烦了。
我安慰自己 ,"甭慌,说不定像上次一样,姝会来个意外的惊喜。''
可两个月过去了,依然不见姝的信。
我这下真的慌了,每天上下午都往邮电所跑。可每次都空手而归。
我失望了。
转眼,已到深秋。
一天傍晚,我刚回家,姐就激动地喊我,"弟弟,你盼的信来了。"
我急问 : "在哪里?"
"饭桌上。"
我拿起这封迟来的信,心中隐隐不安。
"亲爱的晓哥,你好。"
没事啊!还是那么亲切温暖。我欣慰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写信给你。"
啊!?
我急忙往下读 : "有个副※市※长的儿子看上了我。我拒绝后,他母亲托了不少人给我父母作工作。起初,都被父母婉拒了。可这些人三番五次找父母。父母不敢得罪人家,又考虑我结婚在本市确实要好一些,他们便同意了这门婚事。
他们把这件事给我讲了之后,我气愤不已 。我指责他们,为啥没征求我的意见,就乱定我的终身?我坚决不同意!
在我与父母赌气的那段时间,父母消瘦憔悴了很多,头上白发也增添了不少。看着他们苍老的面容,愁眉苦脸的样子,我的心软了,最后还是违心地顺从了他们。
父母笑了。
我却哭了。
那天晚上,我睡在床上流了一夜的泪。从此,我将永远失去你!你的爱将属于别人!我好后悔,后悔我没把身子交给你!后悔我们爱了这么久,竟没有拥抱、亲吻过一次。
我们真傻啊!
哥,也许我是个很笨的人,我想不出如何兼顾你和父母的情。无奈之下,只能忍痛割舍我们的爱。
哥,请你不要责怪我的父母,他们只是两个普通人。他们要我写信时,一定向你转达他们的歉意。
哥,我一直是含着泪给你写这封信。写到这里,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不断长淌。我很难受,相当相当难受。不能再写下去了。
让我最后说一声 : 哥哥,我爱你!爱你!
姝
读完姝的信,我脑子一片空白,手脚冰凉。绝望之痛,弥漫全身。
我踉踉跄跄走进屋里,关上门,坐在滕椅上,任委屈、绝望、痛苦的泪水夺眶而出。
良久,突然想起,姝一定在焦急地等我的回信。于是,拿起笔,心情沉重地写下五个字一一哥理解你。
我把写给姝的最后这封信,慢慢装进了信封。
这段无疾而终的情,也随之黯然退场,深深埋进我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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