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在湖北大悟下面的一个乡村。家里烧煤气,也烧柴。
腊月二十七,我要赶早去县城,老妈单独做为我了一份炒饭。进到厨房的时候,老妈在土灶上面做饭,她递给我一小碗炒饭,份量好少!一个五十多岁的矮个子男人在一边吃炒饭。我不认识他,以为他是个要饭的。因为见多了农夫与蛇的故事,吃完饭后,我故意磨蹭着不走。他吃完以后,问我妈:“要将柴放到哪里?我帮你挑过去!”我才明白他是卖柴火的,顿时,如释重负!
我发动汽车、清理好礼品,准备出门的时候,听见老妈与他的对话:
“几多钱呢?”
"六十块”
“把(给)八十块钱你!”“这是四个二十的,你放好!”老妈掏钱给他。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他走后,我问老妈:“人家买东西都砍价,想少把钱,你么的(怎么)还多把人家二十呢?”“那个人脑壳(脑袋)有点傻,又是个孤老,怪可怜的!”“他不认得钱?”“嗯!跟他讲清楚,免得他去买东西的时候,人家糊(骗)他!”“你吃饱了吗?没吃饱一会到街上再吃点!”“晓得!”
一瞬间,我为自己的猜忌、防备、市井气感到羞愧!一直以为,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社会早已礼崩乐坏!今天,我才深刻地理解了“礼失求诸野”这句话的含义!因为贫穷,老妈只念过三年书,可我觉得,她比很多大学生、博士都更懂“礼”、更有“文化”!
记得很小的时候,有次老妈从山上砍柴回家以后,掏出一大把毛栗(野板栗)给我和弟弟吃,我们非常高兴,非常吃惊!(小时家里穷,我们很少能有零食吃,而且当时是冬天,跟本吃不到毛栗)问她哪里搞到的毛栗,她说:"遇到毛老鼠(松鼠)出晒(松鼠怕食物长霉,遇到好天气会把食物搬出来晒太阳),好大一堆!”“那么的才拿回来这么一点?都拿回来几好!”“拿这些我都犹豫了老半天!还全拿回来?全拿回来毛老鼠吃么事(什么)?它么的过冬?”
当时不理解老妈,长大以后,才理解了她当时为什么这样做!就是因为有许许多多像我妈这样的普通人和少数有良知的知识份子,中国的“礼”才得以延续下来!
到街上以后,停车、买早点,吃过以后,上车,前往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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