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早上,苏皖自从醒来就觉得耳鸣。那些混乱的杂声仿佛拥有生命那样,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竟让人能够忽略外面的种种声响。苏皖渐渐觉得这些声音或许来自某些看不见的物质,并不是要提起鬼神,而是某种电流也好,信号也好在空间里交错留下的痕迹——白噪声或许就是这么回事。
由于昨日应允了女友一同去拜访亲戚的请求,所以这一大早苏皖就和女友离开了酒店,坐上计程车去往城市南区的住宅区。
这桩住宅楼矗立在繁华街区中央,小区被马路环绕,好像一座孤岛。
女友的亲戚住在顶层,站在窗边远望这座水泥森林,并不会带来开阔的心绪。
苏皖的神游被一阵笑声打断,女友来拜访的是远房的表妹,据说表妹家底殷实,刚毕业爸妈就给购置了房产。苏皖从窗边走回客厅,两个年龄相仿的女人聊的正开心,一红一粉的嘴唇不断开合,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
“所以说,你们今晚就住下吧,明天我俩一起去逛街。”表妹瞪圆了眼睛,冲着女友说。
“好啊好啊,我正想找个导游带我在市里玩一圈呢。”女友即可作答,并没有问过苏皖的意见。
这样的情况大概是从苏皖离职后开始的。曾经苏皖拿着几十万的年薪时,擅作主张的人总会是他。也不知是出于报复他曾经的冷漠,也或许是女友自然流漏出的,对于无业游民的鄙视——自从苏皖离职后,女友就成了那个控制局面的人。
究竟为什么不急于寻找下一份工作来扭转局面呢?苏皖问自己。他一开始以为自己是无知的,并不能解释清楚自己的颓丧与彷徨。渐渐地,就像是海潮翻涌的大海,那些埋在深处的、隐晦的意图浮上了海面——苏皖逐渐摸索到暗礁的形状——那些消极与迟疑大概只是不情愿罢了。不情愿扭转局面来维持与女友的关系;不情愿在躲藏在某个标签背后过设定好的一生;不情愿从清醒下再度睡去,昏昏沉度过荒唐的一生。
然而,不情愿的背后又是什么呢?苏皖接过表妹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他思考,在这一切不情愿背后他究竟想要什么呢?他看看庞大落地窗外狭窄的天空,那些五光十色的广告牌和一幢幢高耸入云的华丽建筑侵占了蓝天的宽阔。在苏皖的心里,那些别人的思想,被修订的人生也掩盖了他真实的渴望。
“我身上的黄土埋的太厚了。”
他想。
身边女友和姐妹依旧聊的欢畅,她们的小腿被阳光照的发亮,而苏皖坐在阴影下。大不过二百平方的屋子里,人与人之间却可以完全被分割出不可逾越的距离。
晚上的时候,苏皖与女友睡在了表妹家预留的客房。白天时两个女生又是闲聊又是玩闹使得女友早早就陷入酣眠。可苏皖却睡不着,或许是楼层太高的缘故,他甚至听到了直升机飞过时的声响。可是,哪里来的直升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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