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玲这些天的脸上总是荡漾起如花的笑容,恍若在蜜罐里酝酿而成的,笑得是如此的甜美,诱人。可又何止皮肉在笑呢?还有她的发丝,柳眉,明眸……指甲无一不笑。笑,是愉悦的,欣忭的载体,这就足以阐释她已经顺利地度过充满忧愁风雨的关卡。她与现任丈夫沈博文情投意合,不久便走进婚姻的殿堂。然则像徐玲这种左手怀有才华,右手掌有铁饭碗工作的女性,又何尝遇不上意中人?又何尝不能再与幸福相拥?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炼,酒香不怕巷子深。
那日,徐玲的学生目睹了她丈夫的庐山真面目。沈博文西装革履,胸前系一条火舌般的领带,雪莲花般的脸庞,有双仿佛潜藏着一轴诗情画意、烟波浩渺的山水画的双眸,令人心感空灵。高挺的鼻尖,宛如翼然的檐角。泛有朱砂色泽的嘴唇,仿佛天际中的一抹红。沈博文给她的学生分发了糖果,在孩子们的眼中,他为人菩萨低眉。沈博文前脚刚踏进前门,徐玲抿嘴一笑,嘴角透露羞涩的光泽,刚刚还是一副女强人的形象,弹指间变成娇滴滴的小娘子,她脸晕红得像是一朵盛开的桃花。
沈博文得来半日闲,定会来校等候夫人下班。这对恩爱鸳鸯,漫步于校园之间,穿梭于人流之中。他也会骑着高配版的摩托车,载着徐玲四处兜风,领略人世的烟火繁华,幸福之意,溢于她的言表,她紧紧搂住沈博文的腰,头安稳地倚靠在他的后背上,谛听他的心跳声。这一刻,这一瞬间,她在他的身上找到李军的影子——踏实。徐玲想,她找到真爱,李军会比她还开心。想到这,她比刚刚更用力地搂住沈博文,仿佛搂住了整个世界,她的泪水像串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徐玲,你轻点,弄疼我了。”
她尴尬地笑了一下,才收敛力道,让沈博文的腰松口气。
徐沈夫妻俩会去西街吃上一碗面线糊,把手中的油条蘸到面线糊中,在吃到嘴中,美味像长了手一样,拉扯着他们的神经。他们间或会在人来人往的西街吃上几片海蛎煎,饮上几杯四果汤。西街的老百姓说,徐沈二人比牛郎织女的爱更浓,比梁祝夫妇情更深;亦言徐玲比西施还要窈窕,沈博文比宋玉还要风流……西街的老百姓甚至用中华上下五千年的优美词语来赞美他们的琴瑟和鸣,心心相印。
陈翠莲也赞扬徐玲说,像徐老师这种怀有一份好工作的女性,傻子才不要呢?既有工资稳定的工作,往后又能相夫教子。这种生活,幻想一下,就令人心驰神往。笑意在她的眼神中流出,仿佛在心中所勾勒的宏伟蓝图已经计获事足了。她间接把目光投射在林颖如花般的脸上,怡悦地说,“林颖,女孩子嘛,以后去从事老师,是个不二之选,所有的女孩子都艳羡这份职业,连做梦都不肯放过它。”林颖“哦……哦”地叫了几声,陈翠莲才意识到自己的女儿成了哑巴,不能开口讲话,她心中那桩锦绣前程的愿望,像是被银针扎破的泡沫一般,破碎了。她不禁簌簌泪下。而她登时抹去眼角的泪水,豁达地说,“生活不就那么一回事吗?”自林建强逝世后,陈翠莲的生活同以往一样,没多大变化。林颖上进、求知的欲望愈来愈烈,雷打不动,风刮不走,没日没夜地埋头苦读。至于林九零,江河易改,本性难移。他依旧贪玩厌学。
久而久之,石章村的老百姓已经司空见惯了,口头上不再赞美徐沈的情深似海,但在心里依旧肯定他们彼此之间的爱情。一旦有夫妻闹不和,村民就会戏谑道,“看看人家徐沈二人,在看看你们,唉,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说完,就摇着头离去了。徐沈在我们村庄里,无形中成了恋人的情感模范。
石章村的正中部,生长着一座山,唤为福泉山。福泉山没有五岳之首泰山的高耸入云,但也可以满足文人墨客、失意游子登高眺远,赋词绘画之意愿。此山没有桃花源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之绚丽,倒有百鸟争鸣、百花齐放之画卷。竹林是福泉山的主客,风涌林随,竹林恍若涌动生命的海浪,雄起雌伏。放眼望去,福泉山一片葱绿,绿,是希望,是生命……亦是福泉山的主色调,令人赏心悦目。
柳燕飞带林九零到福泉山的山腰处练箭,亲自传授心得给他。林九零虽然年幼,但力气却不一定是年龄说得算。柳燕飞亲眼目睹他独手提起一桶水,步伐平稳,水未倾泻。柳燕飞为证明自己的直觉是准确的,他请了几名与林九零同龄的人与他比赛扳手腕,皆以败北收场。就这样,柳燕飞心生教他射箭的念头。柳燕飞踌躇不前,生怕林九零不肯,但林九零除了学习以外,其他都愿尝试一番,便一拍即合。
山腰有一座亭子,亭的四个角像檐角一般,向外凸起。亭子的柱子没有刻上古人词赋,却有道道伤疤,散发着浓厚的历史气息。亭后有一泓明净碧绿的泉水,水声清脆如鸟鸣,身段洁白似玉带。他们二人休息约莫十多分钟,才开始进入课程。
福泉山的景色幽美得像是一位披着轻纱的少女,林九零沉醉于她的美貌之中,想多饱览几眼,但是柳燕飞不允许,他说,以后会经常带他来这里练箭,有的是机会。他们二人起了身,行至竹林下。柳燕飞左手持弓,右手握箭,背负箭壶。只见他后脚一撤,弓一满,手一放,箭一射,直接把枝头上那只自言自语的大鸟射了下来,没有给它任何反转的时机。而柳燕飞放箭前自信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哇……柳大哥不愧是神箭手,好厉害啊!”林九零曾多次领略到他的箭术,但还是被他的箭技折服了。
柳燕飞对此时的表现不乏先例,轻描淡写地说,“小场面,无须大惊小怪。只要你勤加练习,总有一天也会达到我的高度,甚至更高。”
柳燕飞把弓箭递给他,教他射箭,虽然射程不远,但这成绩于他而言实属优异。柳神箭纠正他在射箭过程中所犯的错误,他说,站立的时候,两脚要稳得像是脚下生根,不可动摇。接着他教导林九零该如何正确的站立、举弓、开弓、靠弦与瞄准。
柳燕飞还说,不管射箭还是做事,都要心静止水,否则太心急了,人参果吃不香,大鸟也射不中。林九零通过他的谆谆教导,联想到他当时是如何把乌鸦群打败的,接着八面威风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像极个一个凯旋英雄。一想到这,林九零就得意自鸣,日后要是把箭术学精了,以后自己就不用像只老鼠碰见了黑猫,撒腿就跑。
黄昏终究还是降临了,林九零累得气喘如牛,但觉得今天过得格外充实。他们二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柔和的阳光照在地上,仿佛碎了一地黄金。村庄的炊烟袅袅上升,像一位仙女,在空中舞动着白色绸缎。柳燕飞三十出头,至今未婚,眼下的数只大鸟一人也吃不完,就送给陈翠莲,嘱托她明天或者后天,找个时间煮给两个孩子吃,让他们补补身子。
柳燕飞对陈翠莲的照拂,缘自心底的那份爱。那年他二十,石章村还没有浮生池,他与林建强经常去隔壁村的池塘游泳。那日的天空湛蓝得无可挑剔,空气中煽动着恋爱的花香。陈翠莲扎着头巾,在田野上收割稻穗,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那双眼睛深深地勾住正准备下水游泳的柳燕飞、林建强。他们没有见过隔壁村的其他女生,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们眼里,她就是村里的一枝花。他们二人争先恐后地向她示爱,互不相让。可怜柳燕飞的父母思想惊奇,他们夫妇二人一致认为,出了石章村,其他人都是外地人,文化人有差异,婆媳易不和,八字没一撇,哪能成事,且柳燕飞对父母唯诺是从,所以只好拱手相让。陈翠莲那时对林建强没有多大好感,由于两人一起醉酒,生米煮成熟饭,才阴差阳错的在一起。柳燕飞为聊表对她的一见钟情并非是肉体上的诱惑,于是在她成亲那天,立下海誓山盟,非她不娶!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柳燕飞担心林九零对射箭的热爱恐怕只有半分钟热度,可时间证明他的担心是多此一举。林九零的热情不但没走下坡路,而且热情似火,颇有燎原之势,愈燃愈旺。这孩子一有空,就会在院子、浮生池、球场上练习射箭,经过漫长时间的沉淀,柳燕飞感到他的箭术更上一层楼,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此后,这孩子不管是去浮生池射箭,还是去晒太阳吹凉风,他都要把弓箭视作宝贝,随身携带。可好几日来,他连黑猫的影子都没碰着,感慨道,“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莫非它看黄历出门的?”
不晓得这是林九零射箭的第几天,只晓得他在球场上射中了一只麻雀。麻雀虽小,但终究也是只鸟,他不敢相信,便揉揉眼睛,捏捏皮肤,因为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直到去购买酱油的独眼龙林振华见到他超人的箭术,把他夸上了天,他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做白日梦。林振华称赞他说,“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骚。奥运会你没去参加,真是屈才了,冠军没有你,天理难容!”林九零不知道前面“诗句”的意思,但结合后面的大意,得出一个他满意的答案。受到表扬后的林九零,表面上淡定中混杂着谦虚,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他学着柳神箭的语气说,“小场面,小意思,以后你也可以的……”
林振华是林伟豪的父亲,现在成了独眼龙,是因为那件糗事。当年,林振华在露天厕所解手完后,出来见到郭婷捂着肚子,朝厕所的方向奔来,胸前的两只兔子蹦蹦跳跳,于是他死了色心,壮大了色胆,待郭婷在厕所方便之时,悄悄爬上树,偷窥她方便时狰狞的表情,他想入非非,幻想着和郭婷在床上运动……后来郭婷的不经意抬头,看见树上的林振华口水直流,她大喊一声变态!吓得林振华像只猴子,敏捷下了树,窝在家里不敢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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