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几乎要黑下来的天。
风钻过稀疏作响的树叶,消逝在路的尽头。窗外,昏暗的街灯勾勒出一片朦胧灰色街道的远景,雨也是拖拖沓沓的下着,落在身上,是刺骨的冷,凄冷的感觉拉出一段灰白的默片,比岁月还长。
父亲节又要到了,这一天对我来说却是别样的沉重。
爸爸已经走了三十年了,那时我还是个孩子,每天除了做五彩的梦,除了开怀大笑以外,根本不识忧伤为何物。
爸爸的离开,让我一下子长大了,懂事了,每年的这个时刻我会突然变得很平静的样子,远远不像真正的我。
其实,现在我倒真的喜欢自己能这样的平静,希望自己在想起什么的时候心中不再有潮起潮落。
记得,爸爸走的那一天,风也是好大好大的,那风很快就把我的眼泪吹干了。 那一天也很冷,冷到让我麻木,甚至失去了感受一切寒冷的知觉。
爸爸是一个阳光乐观的人,这点我和爸爸很像。小时候爸爸总对我说,风可以强化人每时每刻的心情,让快乐的更加快乐,悲伤的更加悲伤,而寒冷则会让人变得更加清醒、坚强。说完,他总是看着我,期待着我的认可。
但是, 我知道,其实爸爸是喜欢夏天的男人,他总是喜欢去寻找夏天里猛烈的阳光,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我真的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特别害怕寒冷。夏天也好,冬天也罢,反正那么多年了,一切都是不会再回来了,爸爸也不会再回来陪着我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期待能见到爸爸,哪怕是在梦中。但是,这些年爸爸却很少走进我的梦里,可能爸爸是不想我伤心,不想我难过吧。
年少时,每次梦见爸爸我总会哭醒,然后便一个人躺在床上流着泪,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努力搜索着梦里的一切。
那时候的梦总是灰白的,没有一点欢笑明亮的色彩,这让我曾经一度怀疑爸爸说过的话。
记得我曾问过爸爸:"梦,到底有没有颜色?"
爸爸笑着,刮着我的鼻子说:"梦,就像心中的彩虹一样五彩斑斓,而且随时会有。"
长大后,我渐渐明白了爸爸的话。
彩虹什么时候都会有,不一定非得挂在天上。小时候会有,现在也会有。有时在记忆里,有时在图片里,有时在想象力。每个人只要给自己多一些快乐的色彩,凑够了七种颜色,就会看到自己的彩虹。
如今,我在以爸爸教我的方式笑着,生活着,而爸爸却与我生死相离,阴阳两隔。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为他提笔而书。
镜头缓缓地往前推移,爸爸的背影独自前行,有些孤独,有些凄凉。 很多时候,我感觉自己还在追随他的背影。所以,总是喜欢这样一个人从一条街走到另一条街。街,自然总是有终点的,可是心情却没有,就算在梦里,也能感受到。
其实,每次在走完一条街的时候,就想着该停下来了,找到一个红绿灯,停下来看一下周围,然后才可以继续向前走。可是,有时候觉得自己找到了,走啊走,又回到了这样的心情里面。于是,失望了很多次。
这一次,也不例外。今年的风很大,心情很不平静,就像很多年前那个日子。
现在,我不想知道,风究竟会不会让人变得更加有心情。而是想知道,天堂里究竟有没有梦? 爸爸会不会也在梦里看见我的模样?那又将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
我想,终究有一天,我会知道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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