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大事

“孩子不小了，人生大事，你也不知道操心！”母亲一边把做好的饭菜往桌上摆，一边埋怨父亲。父亲把馒头撕成片，放进口中，津津有味地嚼着。

“快去吃饭，都几点了，还看电视呢。”我往饭桌上瞥了一眼，还是玉米稀饭、馒头、炒豆角、几碟咸菜，顿时大失所望。但看母亲的样子，听她的语气，我还是按了遥控器，关掉电视，老老实实坐在饭桌上。父亲没有说话，嚼着饭菜，似乎口味极棒。

“也该张罗了，村上像强这么大的，都着急说媒娶亲了。”母亲忙完，坐在父亲的对面，注视着他。

“是该成家了，谁家有合适的女孩，你滤滤有没有，和咱孩子相配的，如果有的话，就找媒人说合一下。”父亲停下筷子，平和地说，似乎这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哥哥在隔壁卧室正呼呼大睡，客厅里发生的这一切，他并不知晓。哥哥年方二十二，初中文化，身高170，不胖不瘦，长得还算顺眼，毕竟我这个弟弟也不差。自从初中毕业，他便帮助料理家务，割草、喂牛、耕地、施肥、播种、收割、晾晒，这些他都不在话下。和他相比，我就十分逊色，尚在读书的我，虽然已经成人，但力气和耐力却相差甚远。每次假期回家，我只能干些边角料的活，拿农具、丢种子、帮忙除草，哥哥就不一样，他已然替代父亲成为顶梁柱，是打理家庭农务的一把好手。

我吃罢晚饭，又打开电视机，打发无聊的时光，父亲和母亲已经丢下饭碗，去村上别家窜门了，桌上的饭菜剩着，尚未收拾。

未隔几日，村中有个奶奶常来我家，和父亲母亲聊天十分投机。他们见到我，夸赞道：“这孩子有出息，以后你们有指望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看电视，母亲回复：“早着呢，长大了也让人愁，省不了心。”

“孩子只要好好读书，将来好找工作。出去见多识广，娶媳妇还不容易。”白发老奶奶的话十分悦耳，让母亲欢喜的很。她们的谈话围绕着男婚女嫁，谁家的姑娘大，长得是否俊俏，家里情景如何，滔滔不绝几个小时。

哥哥接连几天上班，常常吃过饭，就倒头大睡。他跟着父亲下煤窑，这几年吃了不少苦，也为家中挣了钱。只是后面的那处老房子仍旧在，没有重建。自父母结婚，它已经屹立二十多年，屋内没有铺设水泥，墙壁到处是遗留的灰迹，有的地方几乎要剥落。小小的院子里，西侧是喂牛的牛舍，现在没了牛，荒废成了储物的仓库，东侧是简单的灶房，小时候的一日三餐都从这里产出，我们常常流着涎水，在旁边翘首以待。如今我们生活的房子，虽然是买的二手房，总归比后面略好些。

哥哥这几日休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母亲说：“强，你都二十二了，怎么也不着急，就不能学你亮哥那样，自己谈个媳妇。”

哥哥扭头说：“我去哪儿找，天天上班干活，能认识几个女生。”

“如果遇见了，你敢追吗？”我轻蔑地向他挑衅。

“小屁孩，你懂什么，有能耐你在学校谈一个。”哥哥不甘被嘲笑。

“我算知道了，我这辈子养了两个笨蛋，都是笨的把嘴缝了起来。见了女孩，连话都不敢说，人生大事还要我们操心。”母亲又气又恼，仿佛我俩真是一无是处，给她添了好大的烦恼。

“妈，你放心吧，我将来不用你管，这些小事我自己就搞定了。”我满怀自信地吹嘘，对着哥哥一副得意的神情。

“那倒好了。”母亲转瞬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