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刀即将砍在邢勿行头顶,邢勿行忙唤回降魔杵,将其化作一把降魔剑,硬生生接住了魔刀。邢勿行拼尽全力,将魔刀隔挡开。魔刀凌空舞动,招招砍向邢勿行,邢勿行使出浑身解数,用手中降魔剑与魔刀相斗。
魔刀与邢勿行拼斗数合,屡攻不下,魔兽狂啸一声,纵身跳跃,将魔刀握在手中,挥臂砍向邢勿行。魔刀来势汹汹,邢勿行不敢硬接,将降魔剑化作降魔杵,设下结界挡住了魔刀。
魔兽被阻,大为恼怒,仰天狂啸,如鬼哭狼嚎,双手紧握魔刀再砍向邢勿行。降魔杵所设结界遇到魔刀,如布帛般被轻易破去,魔刀余力未消,径直砍向邢勿行。
九阳乾坤焰有护主的灵性,危急之时突然出现,化作一道纯青色的保护罩,护住了邢勿行。无奈魔刀力道太过强劲,邢勿行虽然身在九阳乾坤焰之内,仍然被魔刀气劲所伤,五脏如被冰冻,又似被万千虫噬,痛得昏厥过去。
朦胧间,邢勿行到了一处地方,仿佛是木兰蹊,又飘渺恍惚看不真切。
有两小童执木剑正在对练,旁边站着一位中年男子,冷静地看着两人。
两小童中有一年纪略长,似是哥哥,对练中虽然招式尽力,只是处处留了余地。弟弟年纪虽小些,却是不服输,招招欲将哥哥逼入绝境。
哥哥招架不住,手中木剑被弟弟打落。哥哥忙笑道:“锦弟赢了——”话音未落,弟弟手中木剑打在哥哥太阳穴上,哥哥未曾防备,中剑倒在地上。
旁站的中年男子顾不得责罚弟弟,忙将哥哥抱入内室救治。
光影转换间,中年男子正准备将一只米粒大小的白色小虫喂到昏迷的小童口中,旁边有一妇人含泪拦住,说道:“果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服食了盅虫,缨儿日后万一有事——”
中年男子无奈叹道:“你我虽然穷尽毕生功力保住了缨儿的性命,只是他一直昏迷不醒——这还魂盅是救醒缨儿的唯一方法!我会将木兰玉箭传给缨儿防身,日后万一蛊虫发作,也不会伤及他的性命!”
邢勿行似有所感,只是还不真切,忽然间,眼前景象如走马灯,一幕一幕不停转换。
失去双亲沿街乞讨的邢勿行,被萧陌成与叶明珠收养后,学习了些许武功便去找曾经欺负过他的人报仇,被萧陌成责打——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并训斥道:“为父教你武功,是要你恃强凌弱吗?”
不是吗?那我练武功有什么用?
使自己不断强大,为的不就是不受人欺负吗?强者才能驭众,强者才能为尊!
邢勿行胸中有一股戾气在不断膨胀,激荡着他的情绪如狂风中的海浪,他听到木项锦的声音:“邢勿行,你现在明白了吗?只有足够强大,你才能让其他人臣服,才能将你的想法变成现实!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和我一起成为强者,驾驭那些愚钝的人类!”
邢勿行心底有一个声音在附和着木项锦:我要成为强者!
有许多的声音杂乱的出现在耳边,此起彼伏。
有萧陌成的声音:“小行,你我比其他人侥幸能习得高强武功,更应该将之用于惩奸除恶。从来没有天生成就的太平盛世,只是有人负重前行!你愿意与为父一起做那个负重前行的人吗?”
有叶明珠的声音:“娘不求大富大贵,只愿你一生平安喜乐!”
有华玉瑶的声音:“我虽不懂大义,也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
还有邢勿行自己的声音:“如果不择手段,和那些恶人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区别?
邢勿行不停地问着自己,这句话如当头棒喝,使得他陡然清醒过来。
对面的魔兽仍在冷酷狞笑,邢勿行将九阳乾坤焰设下的保护罩化作火焰收在掌中,他平和微笑,向魔兽说道:“木项锦,回头是岸!待我用真正的九阳乾坤焰唤醒你的良知!”
邢勿行双手合十,自脚下升腾起一团纯青色火焰,将他整个包裹住,继而如一道流星飞向魔兽。魔兽舞动魔刀抵挡,魔刀触到纯青色火焰,其上的暗红色火焰便被掩盖无踪。
纯青色火焰穿过魔刀,落在魔兽身上,魔兽全身被纯青色火焰燃烧,惨叫不止。
火焰燃烧片刻,魔兽外形褪去,木项锦从空中坠落,暗红色道袍迎风招展如秋日枯叶,落在地面上,掩盖了木项锦的一生。失去神识之前,不过转瞬间,木项锦回顾一生,最终将记忆定格在十岁那年。
秋日正萧条,尚是孩童的木项锦因为残杀生灵被父亲罚跪,哥哥木项缨偷偷送来了棉护膝,被父亲发现,一同罚跪。
木项锦讥笑道:“谁要你多管闲事!木家有你就够了,父亲才不会管我死活!”
木项缨安慰道:“锦弟不可这样说!父亲是怕你心性被迷,失了正途,其实父亲疼你远胜于我!只看你我的名字便知道了。木上项缨,是为缨枪,终生征战;木上项锦,是为华盖,终生繁华,父亲的心思,你还不明了吗?”
木项锦勃然道:“可我想要的是降妖除魔,并不是一生安逸繁华,你又是否明了?”
你还不明了吗?
坠落至地面的一瞬,木项锦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父亲和哥哥:你还不明了吗?
木项锦变作魔兽时,将人间所有变化为妖魔的人身上的邪灵都吸收了,失去了邪灵的妖魔身上突然出现了无数条细小的虫子,疯狂地啃噬着他们的身体,无数人倒在地上痛苦哀嚎,不多时便被虫子啃噬干净。
虫子吃光了妖魔,四处爬动寻找可食之物。众人都防备着,谁知虫子一爬近人类身边,便如遇到天敌,慌忙逃跑。
霍正君奋力拼杀,终于将贺天盟与石清石明等人都重伤在地,本欲取他们性命,却见他们身上出现无数小虫。贺天盟等人被虫子啃噬,惨叫连连,痛不欲生。
贺天盟向霍正君叫道:“霍正君,你不是要杀我吗?怎么还不动手?”
霍正君还未答话,贺天盟呻吟哀求道:“我求你,给我个痛快——”
须臾之后,贺天盟等人尽皆被虫子啃噬干净。
霍正君一时竟若有所失,呆立半晌。
邢勿行将降魔杵与“诛心金箍”一起置入雪玉寒冰炉,炉中腾起纯青色火焰。片刻后,雪玉寒冰炉倾倒,从中散落出雪花,洋洋洒洒落入人间,啃噬妖魔而生的虫子,都化作了冰雪,消融不见了。
大雪覆盖大地,将一切凄惨之象掩埋。邢勿行将神器复藏于原处,召唤出九阳乾坤焰照射大地,冰雪消融,已被妖魔杀死的百姓和血迹都消失净化,侥幸存活的百姓略微恢复元气后,便着手修复被损毁的房屋——虽然艰难,能够幸免于难已经知足。
邢勿行落于天幽谷,远处一道人影正向他奔来——月白衣裙,霞影纱衫。
红袖添香。
红芙命人安置遇难的弟子,将神主牌安放于天香阁中,又命弟子整顿天幽谷中被损毁的物事。
京城。
山阳王失去了妖魔相助,被皇上诛杀,余党也悉数被灭。
旬日后,一切已恢复如初,三河镇又是一片繁华景象。
成全客栈内热闹非凡,冷寒风奉了皇命来送赏赐,珍宝古玩绫罗绸缎一应俱全。萧陌成与众人摆了香案,谢过皇恩,领了赏赐。
冷寒风说道:“皇上说,知道师父不愿再入朝,也不稀罕这些俗物,不过家中有喜事,这些东西就算是皇上的贺仪了!”
萧陌成抚须笑道:“皇上隆恩!寒风,谨记竭力辅佐皇上,为百姓营造太平盛世才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冷寒风恭敬应道:“弟子记下了!”
华玉瑶不解问道:“什么喜事?我怎么不知道?”
邢勿行微笑不语。
叶明珠笑道:“自然是你和小行的婚事了!难得皇上想得周到!”
华玉瑶窘然说道:“伯母,好好的怎么又拿我取笑!我何时说要嫁人了!”
叶明珠笑道:“不愿嫁?敢是嫌弃小行配不上你?我家正君玉树临风,与你正好相配!”
华玉瑶满面含春瞪着邢勿行,邢勿行只微笑不语,眼中柔情似水。
霍正君正与阿愣闲聊,猛然听到自己被牵扯,忙摇手说道:“娘,我还小——冷大哥还没意中人呢!”
矛头又转到冷寒风,冷寒风深情注视旁立的叶芙蓉,说道:“我已有意中人了!”
叶芙蓉如梦初醒,恍然道:“原来你对我关切不只是感激救命之情!你会错意了!我关心你只是因为紫玉芙蓉在你身上,你若有事,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仅此而已!”
冷寒风如冷水浇头,木然道:“叶姑娘,你此话当真?”
叶芙蓉嘴角微勾,笑容浅现,欲要言语,忽听门外一声暧昧娇唤:“寒风——”林风姿绰约风姿出现在眼前,叶芙蓉敛了笑容,冷冷地转过身子,背对着冷寒风。
冷寒风待要向叶芙蓉解释,又被林风姿纠缠,窘困不堪。
华玉瑶抱着叶芙蓉的肩膀安慰着,笑向叶明珠说道:“伯母,你还是做个和事佬,替冷大哥解围吧!”
邢勿行笑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是情事。辛苦冷兄弟了!”
华玉瑶轻捶邢勿行,娇嗔道:“你说什么辛苦?这种辛苦你也想尝尝吗?”
邢勿行轻握纤手,笑道:“我有你一人足矣!”说完,将目光望向街市上来来往往忙碌的人群,听着小贩吆喝叫卖声,处处安宁和睦,说道:“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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