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的酷暑似乎比往日的要严峻许多,热浪滚滚,蒸得路面袅袅娜娜,在路上骑行,人都得脱一层皮。于是,纷纷寻觅空调,钻进一栋栋钢筋水泥砌成的小楼里。就连窗外的那棵高过楼顶的香樟树也热闹非凡,一只只毫无踪影的蝉正热烈地嘶鸣。
听到蝉嘶鸣,我想起了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中有一句:“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那时候就看到有人质疑,说是夏蝉只在白天鸣叫,何曾见过夜间鸣叫的蝉呢?仔细回忆,却是不曾见过夜蝉鸣。大概蝉叫了一整天,到了夜里也要睡觉休憩的吧。但专家随后指出,蝉虽大多在白天叫,可夜间也会偶尔叫的,证实了朱自清所说非虚。只可惜,我没听见过。
去年夏夜,和二三好友在穿山脚下的一家烧烤店吃宵夜。那是一家新开的店,位置很偏僻,藏在山林之间,被许多高大的树遮掩着。我们便在树下落座,围着一块大石板搭成的餐桌撸串,歪头的电风扇轰轰响,璀璨的灯光让这片黑暗之地显得热闹又孤寂。就在我们觥筹交错的间隙,突然头上的树冠里传来一阵热烈的嘶鸣。我内心一震,大吃一惊,是蝉鸣!夜蝉鸣!
朱自清诚不欺我。夜蝉鸣十分真实,每一声音符都如同敲击在我心里。我突然感受到真诚的美丽,竟然有些潸然了。修辞立其诚,真诚原本是极其简单的,只把最本真的境遇和感受,细细地描摹出来,不出格,也不简省,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但为文时,难免不炫技,做人时,难免不夸耀:都是情境所致。太真实了,往往不忍直视,需要披一层想象的外衣,以便能在生活中安身立命。虽然说水至清则无鱼,但人至诚则无畏。
相比小说中的虚构,散文里的真诚显得弥足珍贵。作家冯骥才说,散文是什么?散文就如同散步。散步可以踽踽独行,也可以三三两两;可以信马由缰,也可以踢踢踏踏;可以徘徊驻足,流连忘返,也可以大步流星,直奔目的。散文是兴之所至,是我手写我心。
写小说多了,总觉得虚幻,那些真真假假的人,虽然也会出现自己的脑海里和生活中。但往往少了自我,迷失于虚空,迷失于高蹈。然而,并非呼唤时时追求自我,只是期望在白日的叫嚣沉淀之后,夜里能有一两声自己的独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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