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蒲公英少之又少。
小伙伴们在河边玩闹的间隙,一个男孩子发现宝贝似的招手惊呼:“快来看,蒲公英!”
我们呼啦啦全跑过去,一个个翘着下巴往河边瞧,果然,茂盛的水草岸边傲然挺立着一株蒲公英,青色细长的茎管上方顶着一个硕大的毛茸茸的球,洁白而柔软。
有人够着手想摘,手不够长,挎一下脚,又怕滑到河里去。于是,小伙伴们嘟起嘴,用力“呼”的一声,白球瞬间散开,伞状的羽毛下是纤细的伞柄,柄端吊着一粒褐色如米粒长的小种子。她们翩翩起舞,轻盈地飘往水草边、河中央、马路上方,我们一路尾随、呼啸着在路上追啊追。
那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家乡的的城镇化建设之路加快了步伐,泥巴路早变成了整洁干净的水泥公路,河岸边为了防止垮塌也用水泥板支撑起来,野生的蒲公英就更少了。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蒲公英是在北京。
开春后,万物复苏,生机勃勃。一日,房东大妈拎了一篮子绿色的植物在院子里又挑又摘。
好奇上前过问,才知道原来这是刚抽新叶的蒲公英。成熟的蒲公英球我认识,但长在地里没开花结果前的叶子却从没见过。
棕褐色的根部沾着新挖的湿润的泥土,嫩绿的叶子呈倒卵状披针形,边缘呈锯齿状,叶面顶端裂片较大,越近叶茎部裂片越小,裂片间夹生有细密的小齿,基部慢慢狭窄变成紫色的叶柄。
听说房东大妈身体不好,早年患过肿瘤,每年开春蒲公英发芽长新叶了,必定挖来摘洗干净了直接蘸酱吃。
我是南方人,没有吃酱的习惯,也学着挖来洗了凉拌着吃,口感微苦,总感觉味道不是很好。
蒲公英的药用价值很高,能清热解毒,利尿散结,感冒发热,上呼吸道感染等等经常会用到这味药。我姐姐也懂些药理,姨侄有几次发热咳嗽,医生开了抗生素,她会自作主张拿一盒蒲地兰口服液取而代之抗生素。
蒲地兰是蒲公英、地丁与板兰根三味药制成,液体甘甜带一点点苦味儿,小侄子倒是很喜欢喝。我想,但凡是小孩子都喜欢喝这种甜甜的不伤身体“饮料“吧!这样看来,我的姐姐是很智慧的。
立冬后院子里的蒲公英由于知道蒲公英是药食同源的好植物,尽管每次做凉拌或是做汤味道欠佳,但采挖的兴趣依旧不减。
周末的时候,我提个透明胶袋,借来房东挖菜的铲子,加入到路边采挖野菜的大爷大妈队伍。可能是时机把握不好,我找到的蒲公英,总不尽如人意。
有时在绿化带的灌木下发现一丛绿,跑过去一看是本尊没错,但只剩下贴地而长的几片狭长的大叶子,早有人捷足先登了;有时兴奋地发现高大的杨树下有一蔸蒲公英,铲子紧贴地面开动起来,叶子随即落了一两片,才看清中间已经开出黄花了。
后头一位热心的老太太提着绿央央的一篮子野菜上前说:太老了!这个就不好吃喽。
挖了两三小时,近中午回到家里,坐在院里晒太阳的大妈大爷撞见个正着,撑开袋子看我的战利品:“哟,看看,就挖这么点儿呀?”“这几根可不是蒲公英,这是苦菜呢!“瞧瞧我这挖野菜新手上路,尽出洋相罢。
我见过最多的蒲公英是在湖北。
每家每户的门前草坪里、黄色的泥巴小径上、绿色的田埂上,低头随处可见贴地而长的蒲公英。她们的生命力真是旺盛而坚强,草药“能达”打不死,来往车辆人行踩不死。
这里的人喜欢采摘了洗干净、切碎、用盐揉出汁水,佐以少许鸡精,滴入几滴镇上磨出来的香油,撒点蒜蓉,拌匀后无比鲜香、味美。适逢桌上有这道菜,我都会放弃其他家鱼、野虾、土鸡蛋等等菜肴,而独宠这道美味的凉拌蒲公英。
今年上半年我在湖北小住时,也采摘了些蒲公英,两个太阳就晒干了,放在塑料罐里放在阴凉干燥处储藏好。
夏天炎热,感觉身体要冒火的时候,泡一壶蒲公英茶撒几粒红色的枸杞,再丢几朵自己晒干的金银花在玻璃壶里,淡黄的水似茶,带着点儿药香,一家老小都爱喝。
前两日才立冬,寒意渐浓,我看到院里的花坛中居然还有数株挂着黄色花骨朵的蒲公英,有几朵成熟了顶着大大的白色圆球。
我告诉女儿,这叫蒲公英。然后,扶住她青色纤细的茎,女儿嘟起嘴“呼”的一吹,轻盈小小的伞儿飘飘地向空中飞舞起来,好像又回到小时,和我的小伙伴们在河边吹蒲公英的青葱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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