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老屋

作者: 瘦竹斋 | 来源:发表于2018-08-05 16:36 被阅读28次

    悼老屋

    5月13日,五弟从老家打来电话说,大侄女杨阳出嫁的日子,定在农历4月13日,到时候,你和宝宝回来。我说,行啊。5月12日下午二点,我领了女儿杨宝宝坐1路公交车到东站,坐去青台的车回去。到李富户村时,我对杨宝宝说,今儿下午也不老热,我想领着你先到西地,看看你爷你奶。杨宝宝说,行啊,我跟着你去。下了车,我和女儿往南走去,远远的望见微黄的麦地里,伯和妈坟旁的塔柏青翠欲滴,心中满是敬意和虔诚。走到麦地南头,见付木正在锄辣椒地。我忙走上前去,让了烟,打招呼说,锄辣椒地哩。付木说,你今儿下午回来了,还在十四中的,在南阳在那儿干就不动了。我说,是啊。然后和女儿到她爷她奶的坟前,我对杨宝宝说,你站那儿,等一会儿,我看看。妈的坟前,我栽的二棵塔松青青的,须仰头才能看到树梢。心想,塔松都长真高了,一眨眼妈过世可12年了,明年伯也十周年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呀,真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又转到爷奶坟的东北角,上次回来,见碰倒的塔松,有人用土把树根围围,又用一个树杈支好了。我一手扶了塔松,一手把树杈又支好,松枝的新绿很鲜亮。从西边绕到伯的火池旁,有几块砖歪了,我用手扶扶。忽然,右手手指挤了一下,挤了一个血泡,很疼。心想,伯知道我和宝宝回来看他了,给我一个显影。我默默地站在那儿,几个坟上满是青青的杂草和构树的幼苗,心里空荡荡的,脑海里满是与伯妈相处时的往事。过了一会儿,无限哀伤的对女儿说,走吧。往南走着,一步三回头,怅然望着那几个寄托心灵的坟头。

    进了村西门儿,一户人家的门口,坐了两个老妇人,漠然的望着走过来的我们父女。我看了看,一个也不认识。幼时熟悉的生产队的一排牛屋不见了,是歪斜欲倒的半截破烂土墙。南边的空场上长满了杂树苗和荒草。我回到了我的故乡,我却不认识了我的故乡。不认识了故乡的路,不认识了故乡的人,不认识了故乡的房屋。我熟悉的人不见了,他们上哪儿去了;我熟悉的房屋不见了,我熟悉的树也不见了。我在心里固执的念叨,这不是我记忆中的故乡,不是,不是。我记忆中的故乡哪儿去了,我在心里一遍遍地追问。

    穿过村子曲曲折折陌生的荒径,绕过一户人家,忽见老屋的院子很空亮。我惊呼,老屋的呀,老屋咋不见了,啥也没有了,老屋塌了。走到院子里,踏上土坯,但见满目枯树枝,到处是墙倒后散落的烂土坯、断青砖。这每一块土坯都有伯的血汗啊,这每一块青砖头,都有伯搬弄过的手泽啊。伯为了盖这6间瓦房,做了多少难,受了多少累,吃了多少苦呀。是伯历尽了千辛万苦才盖起来的。是伯一生业绩的象征。

    伯为了盖这房子,吃了多少苦,作了多少难。那时候我和五弟还小,帮不上忙。盖房子要有砖瓦木料。于是,伯托西张营的一个亲戚,给了他300元,叫他拉煤,他说他在平顶山煤矿有熟人。钱给他了,干急不见拉来煤,伯跑去催了一回又一回,就是不见拉来煤。经历了多少曲曲折折,煤拉来了,又说钱不够,又要钱哩。伯万分不情愿,但碍于亲戚的面子,又给了他一些钱才罢。有了煤,伯央人做砖坯,做瓦。做瓦,伯累得最很。伯先把地里的土拉那儿,用钢仟打滋润,和好。切成块,扛到作坊,垒成跺,然后央人做瓦。伯忙着,我和五弟在旁边玩。

    烧砖瓦时,用生产队的牛车拉到东南地的窑上,又在草庙王的窑上烧了一窑。伯又去山里拉木料,过了几天,在一个早晨,妈正在做早饭,伯回来了,架子车空着,车上扔了几根木棍,车把上,绑了几根油条,伯说,回来时,遇上抢犯了,叫抢了,伯说时,脸上那种无奈、失望的神情,我永远也不会忘。千难万难,伯总算把木料准备好了。后来,村庄西北门儿董家盖房子哩,来家里找伯借木料当架木用。伯本来不想借给他们用,因为董家是大姐夫王哥的舅家,伯抹不开脸面。勉强借给他们了。可赶还时,那了一根很细的木棍当原来的大梁。伯用脚踢着木棍说,这会能当梁用。我还要你们原来抬走的那一根梁。后来到底没有要回了。据说董家梁不够,偷偷用了。最后,伯没有办法,生法又买了一根梁。

    好不容易备好了料,盖房子之前,先把三间旧草房扒了。在一个早晨,干活的人回去了,伯洗了脸,用毛巾擦脸的动作,我至今还记得。旧草房扒了,把家具放在坑东边的一个生产队的炕烟房里。黄昏时,二姐对我说,这就是咱的家。

    盖好了房子,漏雨,伯到湾长,找请的二个泥巴匠。他们出了个点儿,用土洒瓦上,迷着缝就不漏了。结果还不行。过了二年,伯又请村庄上的泥巴匠把瓦拆下来,重新上上,才不漏了。

    可能是地基不牢,后墙东北角的墙裂了一个缝,伯央了村庄西门的薛平安,垒了一个弧形的垛子支着。干了一天活,晚上了,伯叫妈做了几个菜,放在牌子上,伯和薛平安二人喝酒。我至今还记得,薛平安说,做几个菜,咱二儿喝几杯,比我吃个全场儿还高兴。

    盖好房子后,伯垫地,又自己砌界墙,垒高后却歪了。伯找薛喜峰五哥问办法。五哥说,编个麻绳搭梁上,再用捻草泥搪搪就好点儿。

    我记得老屋大门前的东边,有一棵石榴树。一到春天,石榴花开时节,火一样红的石榴花呀,染红了一院子。我天天从石榴树下过,仰头望着压弯了石榴枝的石榴,心里盼望着伯妈那一天会摘一个给我。可是,盼望到石榴被人偷走,也没有摘一个给我。那是一个下午,伯妈和我,不知为什么关了门。过了一会儿,满树枝的石榴都不见了,被人摘走了。只剩下一个小石榴娃在枝头荡呀荡,伯惋惜不已。

    我和女儿站在老屋的废墟前,默默无言。后来,女儿说,爸,走吧。于是两人到了五弟家。才坐定。我问,西院的房子塌了。五弟说,不住人不沾,光剩正间了。我把墙上的砖头清出来,有一万多块砖,盖这三间东屋,没有添砖。墙基没有清。我说,墙基不要清了,特别是西墙、北墙,留那儿吧。不然,将来和邻居叨叨不清。原来,老屋是五弟扒了。原来如此。

    第二天五点半,我起来后,沿着村里的水泥路往南走去,不知不觉又转到了西院。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我的心里也空荡荡的。

    房子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只有满目的枯树枝,满地的断青砖,我哀伤不已。五弟恁稀罕那几块烂砖头,把象征伯一生业绩的6间老屋扒了。那每一块土坯都浸润着伯的血汗,那每一块断青砖,都有伯的手渍。我心灵归宿的老屋啊,从此在地球上消失了。

    伯生前,多次交代我,要照顾好房子,可别叫它漏了,塌了。每次我答应的可好,保证招呼好房子。可是,我只有自责,我没有做到我的承诺。这深深的自责折磨着我的心。它就像老鼠一样啃噬着我脆弱的思乡情。

    这回回家,惊见老屋被扒了,象征着伯一生业绩的老屋被扒了,我心灵的丰碑也塌了。它埋葬了我童年的生活,也埋葬了我对童年的记忆。

    就用我这篇苍白无力的短文,作为我心灵的祭品恭献在父亲的灵前,祭我敬爱的父亲。就用我这篇词不达意的拙文,悼我从小生活其间,与之相伴了几十年的老屋吧

    作于农历4月初10伯十年忌日的第5天

    故物依然手泽香

    一、纺花车

    母亲有一个纺花车,我幼小时,母亲忙完家务闲暇之时,就盘着腿坐在堂屋东界墙根儿的纺花车前纺花。母亲上穿蓝色的带大襟褂子,下穿蓝色裤子,头发梳的光光的挽个发髻。手臂一扬一扬的抽线,在一个十来岁的儿童看来,那动作,那姿势优美而且奇妙,就像伴着嗡嗡的纺花声在舞蹈。那优美而且奇妙的纺花动作,当时在我小小的心灵之中,刻下了难忘的印记。听西院瞎眼大娘说过,她一夜能纺三个大线穗子。我印象之中,母亲没有给我说过一夜纺几个线穗,母亲纺花大多是在闲了的时候。

    二、眼镜

    母亲的眼镜是极普通的老花眼镜,塑料眼镜框,眼镜腿儿上缠了黑色的布条儿。有一次回家好奇,戴上了母亲的老花镜后两眼昏花,头晕得慌,赶紧摘下来。母亲的眼镜普通极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是什么镶金嵌玉价值连城的古董级眼镜。但是,母亲的眼镜在我心里却意义非同寻常。

    母亲年纪大后,眼睛花了,平时要是缝缝补补的得戴是眼镜。回家时,常常见母亲缝补个衣服,眼睛看不清了,要戴上眼镜。母亲戴上眼镜的样子,在我看来是特别有情致和新奇的意味。看起来很新鲜似的,怪好看的。母亲头上是花白的薄薄的头发,脑后梳个发髻,再戴上一副眼镜,确实怪好看的。特别是母亲认针的时候,戴了眼镜,努力的睁大双眼,把针眼和线凑的离眼近近的,头向前伸着,极专注全神贯注地去认针。没有认上,极有耐心地再认,再认,一次次不厌其烦地重来。针终于认上了,母亲也如释重负地嘘了一口气,脸上是很高兴的欣慰的神情。母亲往往一边认着针一边感叹道:老了,不中用了,眼都花了。

    我喜欢母亲戴了眼镜的神情,母亲戴了眼镜怪好看的。

    母亲的形象在我的记忆里是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组合成一个神一样的形象。回忆起来那么遥远而又切近,那么温馨而又美好,那么真切而又渺茫。

    一、 线板儿

    某次归家,心中隐隐的记挂着母亲,一个人到西院儿去,推开院子的铁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堂屋的门也没有锁,门搭挂在门鼻儿上。以前可不是这样,母亲要是出去了,门总是锁着的。我回去了,一见门锁着,就到门儿上找母亲。母亲要么上地了,要么和邻居老太太在拍话儿。

    开了门进屋,堂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放,满地是一层厚厚的灰尘,看了叫人心酸。进了西间,靠北墙母亲用的床抬走了,靠西山墙的床也抬走了。地上凌乱地扔着一两只旧鞋子,鞋上面是一层厚厚的灰尘。母亲走了,没有谁来收拾打扫这屋子;母亲健在时,屋里收拾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物品摆放的有条不紊,那时候啊,这屋里是满屋子的温馨。看着眼前的凄冷情景,怎能不叫人欲哭无泪。

    默默地站在屋子当中,四下里看着,有一种敬畏和虔诚的情绪在我的心里弥漫。细细地感受着母亲健在时的气息,默默地追忆着母亲的音容笑貌,回味着母亲对我的教导。这时,我的眼睛落到了靠南窗放的一个半截柜上,半截柜上面尚铺着报纸,这是母亲亲手铺的吧,我心里简直可以肯定,这就是母亲铺的报纸,报纸上也满是厚厚的灰尘。窗台上还东倒西歪地放着几个空药瓶,那是母亲健在时吃药的药瓶吧,如今它们孤零零地放在那儿,无声地诉说着母亲的一切,这一切里包含了母亲多少的时光和故事。窗台上还摆放着一个中间裂了一道缝的长方形镜子,上面也是一次厚厚的灰尘,我慢慢地拿起来,用手轻轻地拂拭着镜面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轻轻拂拭着,唯恐抹掉镜面上母亲的手泽。立刻,我欲哭无泪的脸清晰地现了出来,镜子里的我默默无语地凝视着镜子外满脸哀痛的我。

    拉开抽屉,里面是针盒、西药瓶、速效救心丸药瓶,已经发了霉的桑叶、柳叶,还有半塑料袋的蝉蜕,一些碎布,一个顶针,一个拧绳子的线陀螺,几个针盒上缠着一些黑线······我又翻了翻,见一个木板儿,上面缠了一些线。这些物品都是母亲生前用过的,上面还有母亲的手泽,这手泽馨香无比。针盒、西药瓶、速效救心丸药瓶表明母亲晚年的心脏不好,经常吃这些药,其中有好多正是我给母亲买的,是用药养着母亲的心脏。桑叶、柳叶、蝉蜕是母亲保存的,这些东西去火,我回去了母亲几次拿出保存的桑叶、柳叶冲茶让我喝。临走时,母亲总是把包好的桑叶、柳叶让我拿回南阳泡茶喝。如今,我回去了,谁还给我桑叶、柳叶呢! 碎布、顶针、线陀螺、线板儿是母亲缝补衣服的用具。

    我用手拿起来线板儿,心想:这些线板儿是母亲用过的,这是母亲的东西啊,上面有母亲的手泽,拿回去做个纪念吧,见这些物品如见母亲啊。于是我把线板儿连同其它的物品,用一个塑料袋装了,提在手中。默默地站在那儿不忍离去,一低头却见地上有几个信封儿,弯腰捡起来,弹去上面的灰尘,是王哥的笔迹,原来是王哥大姐写给家里的信。有的信封里已经没有信了,只是一个空空的信封儿,装齐,放在塑料袋里,准备拿回南阳去。

    时光在悄悄地逝去,我看着屋里的墙壁,四顾茫然。然后关好门,挂上门搭件,默默地离去。

    后来,五妮把西院的房子扒了,只剩下了断砖残瓦,还有满地的小树苗以及杂草。母亲住过的故居不复存在了,母亲用过的物品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母亲永驻我心灵的最深处,母亲的恩德成了我精神的寄托,是我精神的滋养。

    母亲的布鞋

    回家看伯时,心中自然想到了母亲,也没有到地里去看看母亲。心想:那就到西院儿看看吧,西院儿屋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是母亲用过的。来到西院儿,推开铁院门,推了一下堂屋的木门,木门吱的一声开了,堂屋正间满地灰尘,进了西间,也是满地灰尘。我就站在那儿,心里想:母亲健在时,我回来啦和母亲在这屋里坐着说话儿;如今我回来了,找不到母亲了。忽然看见满是灰尘的地上,这儿一只鞋,那儿一只鞋。我弯腰郑重地拿起来地上的布鞋。这是母亲穿过的布鞋啊,我拿回南阳,看见布鞋了就犹如看见母亲了,看见布鞋了,就想起了母亲,也算是个纪念物吧。于是磕磕布鞋上的灰尘,把一双鞋放在一起,拿在手中默默地看着,鞋子虽然穿过了,但是还是完好着呢,囫囵囵的。我拎着布鞋,凝视着,母亲穿的布鞋小小的,因为母亲缠过脚,我的思绪飘向了很久很久的从前。

    母亲王金荣,河南省南阳市社旗县李店镇西杨庄村岗常人,生于一九二一年,属鸡,那时候虽然是民国了,西方文明也渐渐地传到了中国。但是在当时的农村,还保持很多陋习,缠脚就是其中之一,那时候还兴缠脚哩。听母亲说: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就开始缠脚,用三寸宽的白色裹脚布把脚紧紧地裹着,裹脚疼啊,走不成路,疼的自哭。裹着脚不让它自由生长,以至于缠的时间长了,脚上的骨头变了形,形成只有三寸长尖尖的小脚。这是当时的陋习,谁家的闺女是天足,不把脚缠小,长大了成了大脚姑娘就要受到人们的歧视,连婆家也找不到。所以缠脚的时间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缠时脚疼啊,有的小姑娘就哭着喊着不让缠,当娘的就打呀。母亲的脚也缠过,可能是缠的时间不长,所以母亲的脚虽然小,但是还不是像有的老太太的脚,缠成尖尖的三寸金莲。

    我站在屋里胡乱地想着,低头看着手里掂的布鞋。母亲正是穿着我手里掂的这样的布鞋,走过了风风雨雨的一生。辛勤地把我们姊妹六个养大。可是,养大了我们姊妹六人的母亲哪里去啦,我再也找不到母亲了,我永远也无法见到我的母亲了,这是怎样的哀痛,这哀痛啃噬着我的心。我默默地掂着母亲的布鞋,看看布鞋,想想母亲。我默默地用塑料袋把母亲的布鞋装好,掂在手中,关上堂屋门去了。

    板箱儿

    在伯住的西间床西头,放着一个木质的板箱,漆成枣红色,看上去古色古香的,板箱儿盖上的饰件是用薄铜片做的,工艺非常精致,这只板箱是母亲的嫁妆。说起这只板箱,还有着曲折的经历呢!

    小时候听母亲说:在五八年刮五风时,把每一家的物品都抬走充公了,成了集体的东西。也不能住自己的房子了,我家就住在庄里冉姐家的西屋。当时母亲陪嫁来的柜子、板箱、梳妆柜所有的家具都抬到了大队部去了。后来五风罢了,人们都回到了自己家里,抬走的家具都又要了回来。母亲和父亲一路儿到大队部要家具,大队的干部说正在用着不给,好说歹说抬回来了一只板箱。现在这些家具成了大队卫生室的药柜了。

    板箱失而复得又抬回来了,母亲非常金贵,放在床头,里面装了衣裳,贵重的布票、粮票和钱。我高考去社旗县城体检前向母亲要钱、粮票,母亲就是打开这只板箱,从一个圆形的小铁盒里拿出来的。这个装有布票、粮票和钱的圆形小铁盒藏在板箱底下的衣服里,然后用一个铜锁锁着,钥匙母亲藏在枕头下面。我上高中时,每到星期天下午去学校时,问母亲要钱,母亲就用铜钥匙开了板箱的铜锁,从板箱的衣服里摸出那个圆形小铁盒,用手拧开,掏出一卷钱,拿出一元八角的,小心翼翼地递给我,这一元八角钱我要花一个星期,甚至一个多月。

    在我少年时期,板箱里的圆形小铁盒就是全家人的财富,也是我的盼望,因为母亲打开小铁盒时就会拿出钱递给我。

    这古色古香的板箱啊,装着母亲的财富,装着母亲的希望,装着母亲的往事。

    二零零二年三月三十一日

    早起七点起床,做上饭。去街上买了二斤油条,四元,准备回去时拿回去让伯吃,伯好吃油条。吃了早饭八点时,拿了一箱鸡蛋去火车站广场东南角,坐一路车去东站,到魏公桥下了车。买了一捆纸六元,一挂炮三点五元,然后进东站坐车回去。一路上凝视着车窗外碧绿的麦地,心里想着母亲,想着母亲关爱我的种种往事,心里沉沉的,如压一块巨石。短短的三年时光,母亲生活中用过的物品已经星散了,找不到几件了。母亲住过的西间,只有一个半截柜还靠窗放着,上面也是一层厚厚的灰尘,没有母亲经常拂拭,能不落灰吗?看着厚厚的灰尘,心里悲伤哀痛,倍感凄凉。到地里看了母亲,提了鸡蛋箱子穿过村子,进了五妮的院子,拴在西边马槽木桩上的大黑狗汪的一声叫了起来,身子跳起老高,欲挣脱铁链子。进了屋,小玲出来了,我说:“鸡蛋怕有挤烂的得拾出来。”小玲边拾鸡蛋边对我说:“咱伯上咱二姐家去了,前些时咱伯不吃饭,一吃饭都咽,还疼,拉着上青台看看开点药。”我一听心里焦急,对五妮说:“车子哩推出来,我回来了嘛,去北杨庄看看咱伯。”推了车子就走,走到大门外的大路上时,小玲喊着我,站那儿说:“咱伯病的还怪重的,去青台看看,医生说是食道癌,咱伯病的不轻。对医生说上社旗检查一下,医生说不需要上社旗检查了,吃不下去饭就是食道癌。”我说:“我去看看,吃不下去饭了喝羊奶,给两小羊娃摘了奶。”

    骑了自行车到北杨庄,买了五斤白糖,一斤1.6元计八元。进了院儿,见伯坐在堂屋门口,前面放了一个茶几,正吃蒸面条的。过了好一会儿伯才说:“是山回来了不是呀?”我说:“是的呀。”伯吃着饭给我说:“五妮把庄留的一块两间房子的宅基地买了,买给了路西的一家儿,那是结了几辈子的仇人,卖给谁也不能卖给他,能叫好了他。那宅基地卖着多不容易呀,是两车小米换来的,用尺子量着买的,多不容易呀。事前也不吭声,一点儿也不知道,放树的才知道。卖了三百块钱,现在三百块钱好指啥。卖给了薛国华,咋能卖给他?因为这两间宅子,和这家人生了多少气,那是仇人啊,不是便宜给他了。您妈说过,卖给谁也不能卖给他。我就是不吃饭,气的我吃不下去饭。”我说:“买了算了,你搁当生恁大气,气着你了事儿大了。五妮买两钱不是能花花。”

    二姐插话说:“看地先儿看过,那个地方是个宝地,好的很啊。咱庄东半部分是虎地,庄儿南门儿是虎头,北边是虎尾,咱的宅基地那儿正在虎背上。就是咱住着不好,和姓儿不合儿,羊骑在虎背上会中?成了凶宅。”我说:“我听咱伯说过,就住那儿时发了财,去上头做生意赚了钱,买了四十亩地。四八年那时候一看地便宜,想着买了多划算。人家有钱人家得信儿早,国民党要败了,共产党来了,换天地哩,老财家害怕,地稀烂便宜卖卖跑的,买了地不长时间可解放了。有一年夏天做生意买了烟叶,烟叶把儿起夹了大烟土。掩黑儿些回来,前院儿光棍汉徐占财听说了,给土匪报了信儿,后半夜咱伯在路边睡着,土匪来了用枪指着,把一家人关在灶火,抢走了烟叶儿。后来做生意赚了钱,担回来一挑子国民党票,二十一捆,一捆一个亿,二十一亿呀。那时解放了,不兴国民党票了,不能花了。后来就引火用,糊活儿簸箩,屋里到处扔的都是的。要是还兴的话早成了老财了。”我心里想,我家也曾发过,有21亿哩。伯说:“五妮还要卖西院哩,这是坚决不能卖。”我说:“伯你放心,西院不卖呀,照我的想法,西院不分也不卖,收拾收拾,按我妈在时的样子摆好,啥东西也不能扔,俺回来了,有个落脚地方。”

    重逢 2001年3月31日

    早起六点半起来做上早饭,到七点十分我把早饭端下来,又骑自行车去街上买了六元的油条,准备今儿回去时拿回去叫伯吃。

    吃了早饭,匆匆去东站做车到社旗,已经10点10分了,在河南街红绿灯十字路口坐去唐河的车,到草庙王下车。走到草庙王学校西边时,见迎面的公路上好像是王哥走过来了。王哥和大姐3月25日下午两点多回来了。当时我在家里刚刮了胡子,听见王哥在楼下喊:“连山,连山。”我出去一看是王哥和大姐,惊喜的不得了。伯盼了一年多,想叫大姐回来,过了春节,小六还专门写了信,不见回信,我又写了信说叫回来。见了王哥大姐我说:“我写的信您们收到了?”王哥说:“没有啊,我们是出去旅游了,到上海,苏杭去了七八天,归程时回来了。”我问:“那过了春节小六写的信您们收到没有?”大姐说:“没有收到,”屋里坐了十来分钟,想去东站坐车回去,于是我匆匆送他们到东站坐上车回薛庄。

    今儿个却在路上遇见五哥了,离有五十米,我问:“王哥上哪儿去?”王哥一怔,站那儿笑着说:“你看我还没有看出是山,你回来了。”我和王哥往回走,我说:“才回来吃的住的还习惯吧?着急不着急?你对啥书本有兴趣想看,我回来了拿回来。青台也有卖的。”王哥忙摆手说:“不用不用,不看啥书。我闲了散步,从这儿绕到草庙王东边,再从村子南边小路回去。”走着说着,两人进了院儿,小玲在水池旁洗衣服说:“山哥回来啦。”进了屋,放下篮子问小玲:“咱大姐哩?一会儿上地去。”小玲说:“吃了早饭,一说上地去,大姐眼圈儿红了,兴是在那院。”五妮说:“别着急,得把纸打打。”从楼上搬下来一捆纸,放在堂屋的小方桌上,用一百元的钱打打,小玲伸开纸,用手转着旋开,对角折着。我弯着腰在小方桌旁折着纸,王哥站在屋里看着。我对杨昂说:“去西院儿喊您大姑去。”杨昂去了,纸折完了,不见回来,我对王哥说:“兴是一个人上地去了?我到西院瞅瞅。”王哥说:“不会吧,会一个人晃着去了?”

    刚走到院墙南面,见大姐双眼红红的走在前面,五妮、小玲、小雨、杨昂一群人跟在后面。进了屋,我出去上厕所,见大哥骑着自行车到路边了,我说:“哥现在回来了。”骑在车子上也没有下来,木着脸说:“啊。”径直骑着进院了,随后听见身后大哥和王哥大姐寒暄的笑声。

    五妮进到西间说:“走吧,这会儿不早了,还想添添坟。”我提了两篮子纸走在前面,五妮挑了挑子,拿着铁锨,王哥大姐几个人说笑着往西地走去。到地里放下篮子,我把纸拿出来,弯腰放在火池上面,用打火机点着。五妮提着炮,在火上一点,炮噼噼啪啪地响起来。大姐跪在妈的脚头,磕了三个头,把一些糖块放在火池上方。王哥到跟前拉着大姐说:“时间长了还腰疼的起来吧。” 我从西边搀着大姐的胳膊说:“起来吧。”我庄重肃穆地走到母亲的脚头,慢慢地跪了下去,慢慢地一下一下磕了三个头。王哥站在那儿掬了三个躬。母亲对出门在外没有在身边的大姐一直都很牵挂,总是对离她远的大女儿格外操心,有更多的想念和惦记。

    我拿了一叠纸在火池上点着,放在爷奶坟前的火池上。五妮吸着烟站在母亲坟前的麦地里对我说:“山哥走去挑土给咱妈的坟添添。”五妮拿了铁锨,往地南头走去,到地南头挖土处,我拿起了扁担要挑土,五妮说:“你铲土我挑。”我说:“我挑几挑累了你再挑。”先挑了两挑倒在爷奶坟的北侧,有挑了两挑倒在母亲的坟上。然后五弟挑,我铲土。

    过了一会儿,王哥大姐大哥过来了,王哥说:“我们先回去了。”大姐站在旁边对我说:“刚才你哥在那儿说,他弟儿俩说啥了,你别吭声,你才别生气,你别说啥。”我说:“大姐,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为啥你们把钱寄给我了,想着我在南阳取着方便,我记了一个底儿,钱咋花的,啥时间拿回的,我都记着哩。不提算完,提了我得把这个底儿念念说清楚。你们寄回来的钱,包括我给王哥买书的钱,你们给宝宝的钱,我都拿回来了,但是,不是一次拿回来的。我不从父母那儿谋取一分钱私利,我自己过个一二十天了回来买点菜,买点药,给点钱。也没有多给过,三十五十的多多少少给些。我是这样想的,给他们钱也舍不得花,买把菜都能吃两天。我也没有本事叫父母享受荣华富贵,但是,我又一个想法,只要父母喝碗包谷糁心里得劲就行。”大姐说:“说啥呀,我寄回来的钱,就是想着叫你给咱妈咱伯买点吃的,咱伯又不舍得花。想着寄给您二姐、小六吧,给她们惹麻烦,谁知寄给你啦,给你惹真大的麻烦。”我一边铲土,一边给大姐说:“我应该给您们说清楚,只要为了咱伯咱妈我不认为是麻烦。12月26日(1998年)我回来,一进院儿堂屋门关着的,进里间一看,咱妈在床上睡着的。咱妈给我说:想叫你回来一趟,说着说着难过了说:现在叫你大姐回来一趟,我眼隔就着了,就不叫她回来了。我回南阳就给你写信,问身体咋样,要是身体好了,第二封信就叫你回来。谁知道还没有写第二封信的,咱妈可不叫治了。一听说三黑了就没有睡,我想这可咋办哩,夜里犯病了,跟前连个人也没有,我到社旗叫小六回来,小六住到八号回去了,过了四五天可病了,发烧、咳嗽、夜里睡不着觉。要说咱妈也七八十了,这号劲儿病的突然,也没有受罪。心里不得劲的是没有叫治治,伺候两天。”

    正说着,五妮挑着挑子过来了,装满了土后说:“算了吧,走,去看看。”三人又来到地里,我把土拍实在,五妮去挖泥块儿去了,大姐说:“我可没有说寄了多少,你别提家务事。”我说:“家务事我本来一句都不想提,提提惹您生气,跑几千里回来看咱伯的,惹你们生气我心里不得劲,不像话呀。有人要提,我也得说清楚,让大家心里明白。咱妈那事儿上,我哥喊着我杨连山的名儿同着恁多客人的面吵闹,不丢人呐。就这不照头了,清明上坟都不往家拐,不看看咱伯,径直从庄儿后门公路走了。咱伯给我提一回哭一回,我还给他圆范着说,他棒忙,你还操他的心?两三年了就这一回回来进院了,还是因为您回来了。”这时,五妮挖了泥块回来放在坟顶上,我把坟上添的土拍实在了说:“就这啦,下午五妮没有事儿,挑着桶担几挑水,把树浇浇。”

    仨人一路儿回家,吃了午饭,几个人坐在堂屋那儿,大哥脸憋得通红,嘴一裂一裂的想提家务。有一会儿五妮也想提。我心里想:当着伯的面我也不给你们闹,也不给你们吵,闹了吵了伯心里不得劲,为了伯我都忍了。当着伯的面提家务惹伯生气,当着大姐王哥的面提家务惹他们生气。我不先提,有人要是提了,我口袋里装着清单,一项一项汇报。我没有花大姐王哥他们一块钱,钱都用在伯妈身上了,我问心无愧,心里踏实。他们说到哪儿我请到哪儿。伯都气喘的不得了啦,脚肿多粗,够难受了。自己铁公鸡一毛不拔,就这有人还好意思争竞别人,提啥家务的。最后啥也没有说,不说我也不提,我没有想他们汇报的责任,我要向王哥大姐说清楚。过了一会儿说烧热水给伯洗洗脚,水热了,我到灶火倒了水,端到堂屋。我和大姐圪蹴那儿给伯脱了袜子,用水撩着往脚上洗。脚脖起好好的,脚面肿着,一按一个坑,伯问:“脚肿不肿。”我说:“不肿啊,好好的。”没有给伯说实话,不想叫伯知道,知道了他心里不得劲,加重思想负担。看着伯肿多高的脚,我心里沉甸甸的难过,心疼不已。洗了脚,又用手揉揉,按摩着对大姐说:“过两天给咱伯洗洗脚,按摩按摩总好些。年纪大了,成天坐着不活动,血液不流通。”又穿上袜子,让伯坐在堂屋门口,王哥拿着相机,大姐先给伯照了二张,大姐、我、五妮坐在伯的身后照了,我站在伯的身旁照了一张,五妮和小玲也站在伯的身旁照了一张。

    我坐在门口,心想:小六说二点接医生来给伯看看,三点十分了也没有到,等不及了就回去,又过了一会儿,我给大姐说:“小六不知道啥时间回来,我等不及了回去吧。”走到门口伯的面前,弯下腰说:“伯呀,我想回去的还得回南阳,早点走。”伯说:“中啊。”提了篮子就走,王哥、大姐、五妮、小玲送到院门口,我说:“搁那儿吧,我走了。”五妮说:“你骑车子带着小雨到东公路,叫她把骑车子骑回来。”我说:“不的啦,我走着去吧。”

    鲁迅有一句名诗:兄弟一笑泯恩仇。这是有着兄弟失和的切身感受才写出的。这只是一种美好的一厢情愿的愿望罢了。终其一生,周氏兄弟也没有和好。那恩仇泯的了吗?心里有了那一道,咋着也消除不了啦。俗语有兄弟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一个奶头叼大的亲兄弟,也没有因为个啥儿,就是对待父母的想法不同,做法不同,能有多大深仇大恨啊就成了仇人了?

    后来大姐王哥来学校,要回四川去,大姐说:“咱伯的身体好多了,那一天(三月三十一日下午小六叫医生)到五六点医生才去看看,开了五天的药,我又去开了两次药吃吃,也不喘了,脚也不肿了,饭也能吃下去了。自要做改色的,吃的可多了。”又给我说:“钱应该用在平时,能吃就买着吃,能穿就叫穿,不能等躺倒了再花钱。”我说:“您们寄回来的钱,我没有花一块钱,不都用在咱伯妈身上了,这就不对了。咱妈去世前寄回来的钱,咱伯叫分了,一分四份,咱伯一份,弟儿仨一人一份。二姐、小六、我都不叫分,寄回来的钱分着容易,想再要就难了,想着给伯存个后,叫伯花。给了二姐,伯有病看病花了一百,还有七百。”

    第二天早晨,王哥大姐要坐火车回四川,我因为有早读,让小琴用自行车带了东西送到火车站。

    梦 2001年7月17日

    午后睡午觉,恍恍惚惚回家了,走在草庙王往西的小公路上。到家母亲要摊煎饼,一个盆里和了面糊儿,很稀,里面还有红红的好像是番茄絮絮、葱花儿一类的东西。因为父亲不得劲,去社旗检查了,不放心回来看看,咋着好像说:每天跑跑(散步)脚崴着了,心脏不得劲。又说薛八先儿也去检查了没有事。母亲摊了一个煎饼,我烧着锅吃了,摊了一个我吃了,摊了一个我吃了,一连吃了三张。叫母亲吃,母亲自顾忙的说不吃。我说:“不吃了,剩下的几张拿回去,叫小琴和宝宝吃,或者烩成煎饼汤儿,让她们吃。” 我看着母亲摊煎饼时的动作,对母亲说:“你掌握的怪好的,面糊和的不多不少正好。”

    一时醒了,挺床上怕把梦境忘了,先把梦境回忆了一遍才起来,坐在卧室的桌子前记下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是心头想。前几天小六来说:“伯的脚肿了。” 我给了一百元叫去社旗开药。梦里就有了到社旗检查看病。平时回去,母亲摊煎饼了,我烧着锅,前几张老是叫我吃了,往往是一连吃几张,让母亲吃也不吃,在头脑里记忆太深了,故梦中又再现之。我回去了,和母亲说着话儿,与母亲一起做饭。早先母亲身体铁实时,母亲做饭,我烧锅;后来回去,母亲做不动饭了,我做饭,母亲烧着锅。此情此景虽然过去了几年了,又在梦中出现。

    母亲的头发会变,母亲的头发会长。

    做母亲之前,母亲有一头瀑布般的闪亮的青丝,母亲那么靓丽清纯,如出水的处女,像雨后的荷花,似月下的桂花。

    做母亲之前,母亲将她的青丝铰下来,交给她心爱的男人。青丝就是母亲的生命,青丝就是母亲的爱情,青丝就是母亲的贞操,青丝就是母亲心的信物。她将一生的幸福托付给一个她认为坚如磐石的男人,母亲啊,那样做风险太大。还是做自立自强的戴安娜,遗世独立。酒阑方悔负娉婷,一缕一丝到梦魂。还有绾雾青丝弱,牵风紫蔓长。指间清风斩青丝,相会何期只梦中。古人满怀深情地歌咏着绸缎一般闪亮的青丝。其实,世间的爱情就是一场豪赌,结婚是爱情赌博这个游戏的最高形式。赌赢了女人得到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和爱情的幸福;赌输了女人终日以泪洗面,一生付之东流。男怕投错行,女怕嫁错郎。投错了行犹可易,嫁错郎了悔已迟。当然,现下一些新潮前卫的女子除外,她们游戏人生,挥霍青春,尽力开发自己自身的资源。

    母亲们什么也不怕,毫无畏惧地献出了自己的青丝。在古代,女子在表示信誓旦旦的誓言是,就是铰下自己的青丝交给对方。为了表示出家的决绝,毫不怜惜地把满头青丝剃个一干二净。

    在古代,关于青丝又有很多禁忌,一个女人头发掉的多了就忧心忡忡,更不用说成绺铰下。作为一个女子是不轻易将自己的头发剪下送人的。《金瓶梅》中,西门庆逼迫着潘金莲剪下头发后,即终日病恹恹的。而《红楼梦》中贾琏即有相好送给他的头发,被平儿发现,贾琏有夺过去自己藏起,以防凤姐发现。

    人之发肤受之父母,青丝是女人最珍贵的心,那是生命一般珍贵的心。

    做了母亲的母亲们,又将她的青丝分赠给了她怀中的婴儿,珍重地用双手捧给了她的宝贝,所以有了婴儿的母亲,头发总是短短的。

    婴儿睡熟了,他的头边是母亲瀑布般的青丝,如一泓清泉,一泄无遗地荡漾在婴儿的身边。

    长大了的婴儿在母亲看来还是小小的婴儿,长大了的婴儿看母亲的头发却变了颜色。妈妈,你的一头瀑布般的青丝哪里去了?妈妈,我要你满头的白发都变成乌亮的青丝。母亲沉静如水中的月亮的脸笑了,笑容里有淡淡的忧伤和哀愁。母亲不后悔她的青丝丢失了,因为母亲心甘情愿将她的青丝双手捧给了她的宝贝——她的男人和她的儿子。母亲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长大了的婴儿看着母亲雪白的头发,他有点吃惊,什么时候母亲的头发成了雪白,我怎么不知道!看着母亲的白发,就看到了母亲钻石般高贵的心!可以说,母亲的心比钻石还要高贵。在儿女面前,母亲博大如海洋一样的胸怀里,满是对儿女的爱。

    三十

    我牵着母亲衣衫的一角,怯怯地跟在母亲的身后走,蹒跚地迈着步子,好像要跌倒。因了母亲的衣衫的牵引,跌跌撞撞地向前走。母亲说:“你就是妈妈的小尾巴。”是的,儿子是母亲的小尾巴,一刻也离不开母亲的身影。

    牵着母亲的衣衫,心里才感到安全和踏实,牵着母亲的衣衫,人生的方向就不会迷失。

    三十一

    黑色的绒帽上顶着一方深蓝色的棉布头巾,绒帽下世母亲灰白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小小的发髻。

    母亲的形象定格成为永恒的记忆,记忆中母亲头戴黑绒帽,上穿蓝布大褂,下穿黑色裤子,扎着带子。瘦瘦的小小的个儿,沉静少语地忙了这忙那儿,闲着的时候极少。

    母亲每天总有一个固定的时间,坐在那儿梳头。往往是吃了早饭忙完了家务,爱美的母亲坐在大门口的阳光里,静静地解开发髻,慢慢地梳头。爱美好干净的母亲,头发清亮如绽放的花朵。

    母亲的嘴里噙着一绺头发,双手如翩飞的蝴蝶在头顶上舞蹈着。

    年纪大了,母亲的头发花白了,头发稀疏了,薄了,梳头时总是将一绺假发垫在发髻里。爱美好干净的母亲,头发清亮如绽放的花朵。

    头发梳的光光的母亲,戴上了蓝色的绒帽和深蓝色的头巾。

    黑色的绒帽,深蓝色的头巾,深蓝色的带大襟的大褂子,黑色的裤腿在脚脖处扎上带子。母亲的这一身打扮,是六七十年代农村年纪大的老太太们惯常的打扮。

    玲珑儿精致的小脚上是黑色的圆口布鞋,尖尖的煞是好看。

    黑色的绒帽,深蓝色的头巾,深蓝色的带大襟的大褂子,黑色的裤腿在脚脖处扎上带子,穿着尖尖的黑色的圆口布鞋,这就是我的母亲。

    三十二

    六、七岁的样子,跟母亲到庄儿上双坑北边的石碾上去碾小米。母亲从生产队的牛屋中牵出了大灰驴,给它套上驴套,嘚嘚一声,驴子拉动了石碾,石碾慢慢儿地转动起来,谷子堆上去,圆圆地摊了一圆圈儿,像一个金项圈儿,石碾慢慢地在上面滚过。

    母亲手拿刷子,利麻地往上面扫着谷子——碾米时需要不停地把边沿上碾薄的谷子往上扫,不然光砸米,碾出来的小米就碎了。母亲就跟在石碾后面一圈圈儿地转。

    犹记当时我站在石碾的东南面,这时,石碾旁边住的薛金松的妈妈,一位老奶奶脸上绽着笑容,给母亲打招呼道:“碾米的呀,他四婶儿,这是山,这娃儿瘦啊,这娃儿看着颜色真黄啊。”母亲说:“可是的,又瘦又黄,吃的粮饭也不知道吃哪儿去了。”小着时候,我又瘦又小,五弟又高又胖,不知底细的人,常常将我当成弟弟。

    我清晰地记住母亲利麻地往上扫谷子的动作,永远难忘母亲当时忙碌的身影。忙碌中,母亲一年年苍老了。在我的印象之中,母亲的发型是永远不变的,头发盘在脑海,梳成一个发髻,母亲的衣着也是永远不变的,小小的个儿。

    母亲虽然个子不高,却是异乎寻常地坚强。坚强的母亲受了很多委屈。听奶奶事后给我讲,

    在我的记忆之屏上,好像没有看到母亲有闲着的时候。

    眨眼间,几十年过去了,早年对于母亲的记忆却清晰如画。于此有关的是母亲磨面的情景。时间也就是碾米前后,是在仓库房后面,有三间西屋是磨坊。用生产队的牛儿套磨。母亲弯着腰站在木面箱子前筛面。至今还记得母亲一头一身白白的面粉。磨完了面,母亲把牛卸了套,拴在木橛上,用一个筐盛了一些麸子倒在牛屋的料里,算是给磨面的牛的酬劳。多少年的事来呀,我跟着母亲母亲去磨面大约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可是,我为什么要跟着母亲去磨面呢?这因由一点儿也记不起来啦。多么温馨而且珍贵的记忆呀。

    (一)我是乡下人,目前居住在豫西南的一个小城市里,所以我是城里的乡下人。但我时时想回到我的出生地,也就是我长大的故乡去,逃离城市这个念头,就像一个小老鼠每时每刻咀嚼着我的心。

    我是杨连山,网名红香圃、老九、斗十千、易大壮、书生本色,河南省社旗县李店镇薛庄村人,出生于农历1962年6月初三。正好万幸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结束,上学时适逢文革期间,遇上了一个黄帅,十五岁入团,十八岁入党,1981年7月参加工作,从事历史教学,1985年9月调社旗县三初中,从事语文教学,1992年调南阳市第十四中学校,现为十四中高级语文教师,校报《琢玉》主编。自1993年开始以毛著及文革资料为藏书专题,现在藏书有3万多册,还藏有3千多册红宝书、3千 多册连环画 。酷嗜红楼梦,《略论金瓶梅对红楼梦的影响》发表在贵州省《红楼》上。2009年8月以来,发起了为烈士找家的活动,八年来执着为烈士找家。为圆烈士回家的梦,利用节假日、双休日时间,骑了自行车到南阳周边村庄、社旗、方城、邓州等地调查寻访,行程二万余里。并在南阳网、新浪网、腾讯网发布为烈士找家的信息,扩大寻找的范围。《南阳晚报》、《南阳日报》、南阳电视台、《大河报》、《东方今报》、河南电视台都市频道、新农村频道、情感密码、综合频道、《河南日报》《天中日报》、驻马店电视台、《教育时报》、河南人民广播电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腾讯网、搜狐网、南阳网等一百多家媒体相继进行了数百次报道,弘扬了主旋律,宣传了正能量。《我们一起为烈士寻找回家的路》发表在《河南文史资料》上。2009年11月获得南阳市第一届读书月读书人物称号,2014年1月获得河南好人称号,5月获得南阳市第三届道德模范提名奖,2016年获得南阳市第八届读书月金牌阅读推广人称号。著有《永远的谷子地》。  父亲叫杨文兴,一生务农。母亲叫王金荣,一生最伟大的事业,就是养育了我们姊妹六人。

      我从81年7月参加工作始,至今已30年了。三十年的风风雨雨,三十年的酸甜苦辣,三十年的教书育人生涯。我无怨无悔。千年修炼的呀,啊,我无怨无悔啊。

      一、被误认为迟到的学生 1981年9月,我19岁,开学的第一天,我手拿教科书和教案,还有装粉笔的青霉素纸盒。听到上课的铃声,我的心情有些紧张,心跳有些加快,步履匆匆地向教室走去。一上讲台,我故作威严的高喊:上课。学生们起立,我扫视了一遍教室,说,坐下。学生们坐好后,我按照事先在下面准备好的教学步骤,讲了起来。怀着紧张的心情,总算把第一节课讲完了。下课铃一响,我长出了一口气,逃也似的,也不知道怎样走出了教室。后来,听教语文的李老师说:有学生在作文中说,很喜欢上我的语文课,当上课铃响后,看到外面匆匆走进来的人时,还认为是迟到的学生呢,谁知道径直走上了讲台,讲起了课。为了调动学生的听课情绪,培养学生的兴趣,当讲到辛弃疾的破阵子时,故意在黑板上把作者写成心脏病。学生们一阵哄堂大笑后,就记住了破阵子的作者辛弃疾。我听后,心里感叹道:还怪好笑哩, 教师的一个有意无意的教学细节,都能引起学生的兴趣。

      二教育学生无小事 89年秋天的一天傍晚,我正在吃晚饭,有两个学生到三初中找我来了,交谈后,才知道,李新星是我以前交过的学生,现在中山大学上学,回来后,专程到学校找我。他说:在上初中时,每次考了试,试卷发下去后,先找试卷上有没有老师的批语。正是这些鼓励性的批语,才使自己更加刻苦的学习,顺利考上了社旗一高,并经过三年的努力,考上了中山大学,这才使我想起,我在考试后,为了鼓励学生们努力学习,往往在学生的试卷上,写上写激励学生的话。那次师生交谈的详情,今天忘得干干净净了,再也想不起具体内容了。当年上中山大学的学生,如今已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做出了突出的成绩了吧。

       三中招拟题82年四月初,忽然接到县教育局的通知,马上到局里报到,参加82年中招考试拟题工作。于是,忙收拾了行装,到县教育局,有关人员交代了到市教育局教研室,报到的时间和地点后,又乘车到南阳商场下车,经人民路到七一路南阳师范西边的教育宾馆报到。当天下午,又坐火车到湖北谷城县招待所,经过10天的工作,出完题后,去湖北宜昌葛洲坝游览。中招考试时回到南阳。那一年,洛阳也用了南阳出的中招考试题。此段经历自认为颇难得而且辉煌。

       四中心教研室成员  85年秋,被聘为县中心教研室中心教研组历史组成员。承担了编写练习题的任务。七月份放假后,要对全县教师进行达标考试,考前我作为中心教研组成员,负责对教师进行考前培训。于是,在县教育局三楼的会议室里,用了一天的时间,讲了考试的主要知识和注意事项。培训完,受到了听课老师们的好评,反应强烈。那时候,也年轻,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知道怯场,也不知道害怕,中不中,只管干。真是班门弄斧。如今,年岁渐长,倒有了很多顾虑,在一些生场合放不开,前怕虎后怕狼的怯场。

      五山陕会馆忙上课 85年9月,我调到了社旗县城关镇三初中。由于是新建学校,教学楼还没有建好。主事者联系,在山陕会馆的两个大殿里上课。于是,初秋时节,庄严肃穆的大拜殿两侧的配殿里,飘出了朗朗的读书声。二个月后,忽然通知,不让在山陕会馆里上课了,学校紧急搬到后河一初中,租来的二个教室里上课。原来,有一次,中国青年报记者慕名到山陕会馆参观浏览。惊奇的听到朗朗的读书声,大吃一惊,全国文保单位,竟当成了教室,有学生上课。于是,拍了照,写了报道。欲发表在中国青年报上,县政府当局闻讯,多方运作,以学校立马搬出,平息了事态。从85年到2010年,时间已过去了25年了,如今追忆当年的情景,恍如隔世。真是岁月如梭,白驹过隙啊,弹指一挥间,25年可过去了,当年满头黑色卷发的小青年,如今已是绝顶聪明的光头老教师了。

      六读丑小鸭86年春期,在后河上课,早自习时,为了培养学生们对语文的兴趣,我给学生们读丹麦童话作家安徒生的丑小鸭,学生们端端正正的坐在座位上,睁圆了一双大大的眼睛,全神贯注地听着,神情是那么专注,那么认真,那么惊喜。我也完全沉浸在丑小鸭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之中。

      七读写小组乐无穷86年秋,学校搬到社旗县西郊新校舍后,我在班里成立了读写小组。每周给学生抄三篇范文,让学生背诵,这样,一学期就可以让学生背诵50篇佳作。并要求学生做读书笔记,一学期写完一本。为了扩大学生的阅读范围,要求学生每人捐献10本图书,建立了班级图书角,供学生互相借阅。在作文练习方面,也进行了改进,施行日写一篇的办法,每天确立一个栏目,如周一是心灵感悟;周二是校园写真;周三是今人金语;周四是童心再现;周五是人物素描;周六是读书杂感;周日是思想火花。只确定栏目。不确定题目,扩大了学生写作的题材,范围。给了学生自由发挥的空间。这样,学生写自己亲历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变枯燥的课堂命题作文为课余日记体自由练习。坚持下来,初中三年就背诵了150篇优秀文章,摘抄了六本读书笔记,写了千篇习作。作文水平有了飞跃式的提高。

      八最让我悔愧的一件事89年秋的一天傍晚,我从外面回到学校,刚到教学楼下,就看到三楼的教室外面站了成群的学生,浓烟从窗口往外直冒,我上到三楼,听到教室里一片咳嗽声,教数学的李老师苦笑着对我说,正上晚自习辅导学生数学题时,教室里有学生用蜡烛烧辣椒,这一下,教室里学生呛得坐不住了。我一番调查,一共有四个学生参与了此事,张伟拿了打火机,王强拿了蜡烛,李自强拿了辣椒,李星星点了蜡烛烧辣椒。我一听火冒三丈,怒发冲冠,怒不可遏。情绪失控了。心想,上课时,不认真听讲好好学习,还捣乱。在班上烧辣椒。造成炸群,上不课。一怒之下,把四个学生叫到楼下,站在校园里,站成一排,训斥了一顿,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到厨房拿了一把辣椒,一个人三个,都塞到嘴里吃了。我站在那里监督。有的学生嘴不动不嚼,也没有咽下去;有的学生嚼嚼吃了。事后,有人反映,学生晚自习放学回家后,说肚子痛,家长问原因,学生不给家长说。这件事又传到县教育局一个副局长那里,找到校长问:为什么学生上课烧辣椒?但也没有追查下去。这件事过后,我心里一直悔愧。这是我三十年教学生涯中,做的最愧悔的一件事。如今,这件事过去21年了,尔来21年矣。我时时后悔不已。心里难过极了。千不该万不该如此惩罚学生。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向这四位学生道歉,说声对不起。但上天却不给我忏悔的机会,现在,我在此向不知身在何方的四位同学道歉,请你们原谅老师当年的错误之举吧。

      九教了三个学生我从92年9月,调入14中,至2010年已度过了18年的岁月了。教过的学生有许许多多,有的学生连姓名都记不起来了。让我终生难忘的学生有三个。第一个学生是马小科,93年秋,我担任96届二班的班主任,班里有个学生叫马小科,他高高的个子,大大的眼睛,他家住中光厂。该生特别聪明,上课听讲时,注意力高度集中,全神贯注地思考,只听一二十分钟左右,老师第一遍把知识点讲完。他都学会了。背文言文,从第一句开始,一气背完,中间从不停顿。96年春期中招考试前,一高提前举行少年班考试,马小科考了南阳市第一名。但此时,我已不教他了。高中三年后,马小科考取了中国科技大学。现在,马小科应该早已研究生毕业了吧。参加工作也做出了好的成绩了吧。人对知识的接受能力,是有差异的,中国也需要在教育机制上进行改革。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应学西方先进的教育机制,以便培养创新型尖端科技人才。中国大中小学校,也应设特长班。对有特长的天才型学生实行因材施教式的教育。马小科就应该进入特长班,接受能发挥其特长的特殊教育,他在普通教育的应试机制中,扼杀了他的特长,限制了他的发展。第二个学生是曾雪,她身材修长而苗条,亦为天才型学生。我认为她特别聪明。但有的老师则认为她并不聪明,只是记忆力好。该女生上课与马小科有共同之处。就是注意力特别集中,目不转睛地听讲,全神贯注的思考。上课一般听一二十分钟左右就全会了。到期末考试时,我教的语文考了100·5分。满分100分,有一题答的有新意了可以奖1分。曾雪整张试卷只有一个填空题错了,扣半分。故满 分100分,她得了100·5分。

    我教曾雪只教了二年,是2002年1年的时间。到三年级时没有教她。不知道她一中毕业后,考上哪个大学了,不知后来的发展如何。我是最不善与学生搞关系的。只管耕耘,不问收获。第三个学生叫郭冬,胖胖的中等个子,给人以敦厚的好印象。理个小平头。从2000年到2003年,教了他三年。此生好写作,一写作文都写三四十页。我在课堂上常常说,作文字写得越好,分数给的越多,作文字写得越多,分数给的越多。如果写一二十万字,一部长篇小说出版了。01年秋,我编校报文网时,就把郭冬写的作文,分期发表在文网上。后来,郭冬考上二中了。2010年元旦,郭冬给我寄来了一张贺年片,祝贺新年。我收到后,心中感慨,教过的学生郭冬还记得我呢。

      十放了二年流行歌曲 04年秋,我教一二、一四班二班语文,那届学生收的最多,一年级共七个班,一问班里的学生,西半部各个小学的学生都有,像17小、16小、19小、27小等等。第一个星期,上课秩序还好。到第二个星期上课,班里可炸了锅。一进教室,声浪能把人撕吃了。这时,站在讲台上的我,真是到了黔驴技穷、无可奈何的地步了。这可怎么办呢,我时时进行反思,从老师教的角度去找原因,大概是语文讲的枯燥,学生不感兴趣。怎样才能让学生感兴趣呢,学生们的最爱是什么,经过一番调查,课下时间与学生交流,学生课余最感兴趣的是流行音乐。如何把流行歌曲引入到课堂中,调动学生的兴奋点,调动学生学习的积极性,然后对语文感兴趣,从而把语文学好。我受音乐课上老师放音乐的启发,在讲古诗文时,放配乐古诗文朗诵,写作文或自习课上,放流行音乐。那时候在中学生中正流行羽泉的深呼吸呢,我还没有羽泉的深呼吸磁带,一打听学生中有,于是借过来在课堂上放。学生可以一边学习,一边欣赏音乐。你别说,这一招还真灵,刚开始上课,班里学生们的姿势千姿百态,有的学生也不专心学习,一放流行歌曲,大部分学生安静下来了,也能专心学习了。过了一会,班里的学生都能静心学习了。这样做后,效果还较好。期末考试时,成绩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差,正相反,成绩还有大幅度的提高。

      十一学生最崇拜的老师 在04年秋期,有一天,课间时间,有一个一四班的学生,叫李景华,他手拿一张纸条,到我跟前,说,老师你看。我一看上面写到,教语文的老师知识渊博,说话诙谐风趣,气质高雅,是我最崇拜的老师。我看后说,是你写的。他答,啊。我心里特别高兴,特别满足,特别幸福。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嘴上谦虚道,过奖了,不敢当,谢谢你。07年教小学一年级品德与生活时,在课间时间,有一个小学生见我走过来,跑向前一下子抱着我,大声说,老师,我最喜欢上思品课了。我听了,高兴地说,谢谢你。

      十二 办了一份校报编了二本半书95年我编了一份校报,名字叫雏鹰,可惜只出了创刊号,就没有了下文。2001年,又编了文网,开始时,每月四开四版,后扩为每月四开八版。二年后,文网上发表的文章,结集为文网荟萃,印刷出来了。07年,编了第三份校报琢玉,第一年是德育专刊,08年秋,琢玉改为作文版。到09年春,琢玉上面发表的文章,又结集为文海拾贝。01年春期,编了14中校志。当时,教一班课,用40天时间编了出来。编好后,只打印了三份,二份上交卧龙区教体局,一份交朱敬建校长。没有印刷出来,只能算半本书。故此节的小标题是:办了一份校报编了二本半书。

      十三 哪里跌倒,并不从哪里爬起来也许是人老了,不中用了吧;也许是猫老了,不避鼠了吧。从05年秋开始,连续教了二届初三毕业班,给我的感受是,老黄牛掉到井里头,越挣扎在井中间卡的越紧,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艰难地熬过了二年时光,两年后,我可成了绝顶聪明的人了。07年秋,到政教处上班,下到小学教一年级教思想品德与生活。面对满脸稚气的小小的人儿,我发愁的不得了,一年级的小朋友们,听不懂我说的话,怎么办,于是,我在开学的前二个星期,连续听原来教过小学的老师的课。学会了一些口令,如一二三,请坐端,四五六,手背后,七八九,抬起头。小嘴巴,不说话。一二,安静。一双眼,看黑板等。又听有的老师说,别的学校的老师,上思品与生活课时,都是讲故事。我听了深受启发。于是,把评书讲故事的形式移植到课堂上。先让学生唱十分钟的歌曲。然后,朗读十分钟的三字经。学生们累的没有劲说话了,我开始采用评书的形式,带动作,带表情地讲故事。这一讲又讲个一二十分钟。通过学生们喜欢听的德育方面的故事,教育学生该怎么做人。从而寓教于乐。剩下的几分钟时间,开始做游戏,让学生们唱唱歌,跳跳舞,做做游戏。在上课过程中,又采用鼓励的办法,每节课剪几个小五角星,谁表现好了,发一个。发第二个时,再加上一个大白兔。让学生们放学后和父母一起分享学习好,表现好,当个好学生的甜头。到08年秋期,专职在政教处上班,在小学教了一年的课。这一年,我才真正体验到了做一个教师的乐趣,体验到了教书育人的喜悦。虽然我在九年级跌倒了,却在一年级爬了起来。虽不是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来。但总算爬起来了。

       十四出了一次风头 09年1月,我在一个卖旧书人家里,看到了8份51年的革命军人牺牲证明书。一见之下,大吃一惊。认为这是极有纪念价值和文献价值的文献。它虽然是一张薄薄的纸,但它是烈士用生命换来的。于是,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跑了几趟才买了过来。后来,又在此人手中,买了7份革命军人牺牲证明书,一共是14份还有 300多份革命军人证明书存根。淘到这些烈士证后,我和妻子梁金丽,女儿杨子进行了整理,查了南阳老地图,并通过亲朋好友寻找烈士的亲人。8月3日,南阳晚报的记者了解情况后,进行了报道。并在七里园找到了赵明山的后人。于是,大河报、河南电视台都市频道、情感密码、驻马店天中晚报、南阳电视台、教育时报、东方今报、河南文史资料等媒体连续进行了报道。在建国60周年前夕,一场为烈士找家的红色之旅开始了。经过全社会爱心人士的努力,共找到4个烈士的亲 人,使4位烈士在建国60周年前夕魂归故里。使这些先烈在九泉之下安息,完成了几代人的心愿。我也38篇次上电视和报刊。也算是出了一次风头吧。

      十五不是结尾的结局回顾教学生涯,已历三十载。别人是教书三十年,桃李满天下。我是教书三十年,经历太平凡。成绩极微小。不过,想想人家孔子,教了三千弟子,贤者也不过72 人,按现在的评价体系来衡量,孔老人家的三率也忒低了点。如按及格率、优秀率、平均分来算算,孔圣人比我可差远了。所以满足吧,欣慰吧。真的,我亦很满足而且欣慰了。有诗为证:三尺讲台执教鞭,回首历程亦平凡。编毕校报印书本,学生教了两个半。小巷安贫无憾事,陋室乐道心怡然。教书育人终不悔,呕心沥血三十年。

    如果世上真有轮回,下一辈子我还转世托生为男人,我还要我心中神一样的父母;我还娶我心中仙一样的妻子梁金丽;我还生我心中星一样的女儿;我还当教师,要把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都教一个遍,不像今生只教过小学和初中。啊,三十年,无怨无悔的三十年,这是三十年的无怨无悔啊。

    (二)

      我现在是南阳市14中学的高级语文教师。多年来,在党的教育和培养下,我从一个农村娃娃,成长为一个人民教师,我对党和祖国有着深厚的感情,对毛主席的著作倍感亲切,所以,产生了收藏红色文献的想法。几十年来,藏书是我的挚爱,并不宽敞的书房里,藏有3万多册毛著,3千多册红宝书,3多千册连环画。藏书以毛著为专题,兼藏文革资料、乡邦文献、连环画、老唱片、老物件、毛主席像章等。这些藏书丰富了我的精神世界,滋养了我的心灵,它们成了我生命中的珍宝。淘书藏书,藏书淘书,在这条路上,我快乐地默默前行。09年元月,那个春寒料峭(qiao)的日子,我淘书时,发现了14份革命军人牺牲证明书(俗称烈士证),当14份烈士证,映入我眼帘的一刹(sha)那,我的心揪紧了,激动了,沸腾了。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14份没有送达的烈士证,不仅是宝贵的革命文献,它还是14位革命先烈,至今仍在飘荡的英灵啊。我毫不犹豫地以不菲的价钱,把它们买了下来。从此,我踏上了执着地,为烈士找家的漫漫长路,一个个为烈士找家的故事,就这样发生了。

      时间追溯到09年元月六日,淘书的时候,在南阳一个卖旧书人家里,见有一个文件夹,装有14份五一年邓小平、贺龙签发的二野革命军人牺牲证明书。一见之下,大为惊喜:我惊的是,时间过去了58年,而这14份烈士证,却没有送达烈士亲人手中;我喜的是,我幸运地淘到的这14份烈士证,非常有文献价值,我们常常说,新中国的建立,是革命先烈用生命换来的,五星红旗是革命先烈用鲜血染红的,但这些只是抽象的概念,而这些烈士证却是硝烟弥漫的战争岁月的见证,是革命先烈为国捐躯的见证。并且有着很重要的现实意义,这些烈士证向我们昭示,生命的可贵,和平的可贵。在一些人看来,牺牲是一个士兵永恒不变的宿命,也是一个士兵至高无上的荣誉。但是,生活在今天的人们,还有多少人会怀念那些为了赢得今天和平的环境、幸福的生活,而牺牲了的英灵呢?中华民族是一个崇尚英雄,崇尚忠义的民族,如今的世界并不太平,战争的可能性随时存在,必要的时候,生活在今天的我们,是否能够像革命先烈一样挺身而出,义无反顾的维护祖国的安全,民族的尊严呢,如今的80后,90后,00后们难道不再需要爱国主义的教育了吗。如果需要,这些烈士证就是活生生的教材呀。 用手抚摸着这些用先烈生命换来的烈士证,我的心情非常激动和不安,它虽是一张张薄薄的纸,但它是烈士生命的凭证。这些烈士证是1951年签发的,到现在已经60多年了,用手捧起这些纸张发黄的烈士证,用手捧起这承载着烈士生命的,沉甸甸的纸。60多年的历史啊,60多年的岁月,60多年的烟尘,却怎么也遮掩不住,烈士那鲜活的生命!

    那一天,我满怀着得到珍宝的喜悦心情回到家中,向妻子梁金丽,女儿杨子介绍了烈士证的情况,并一张张展示给她们看,她们的激动让我感动,我有个幸福快乐的家,一家人总有着一样的心跳。我讲述了烈士证上的信息,她们听后深受感动。女儿杨子虽然是一个女孩子,却对革命战争题材的影视很感兴趣,崇拜英雄。爱看央视的防务新观察,军事纪实,以及战争题材的电影。在座的朋友们,你们看过电影集结号吗,《集结号》是以解放战争、抗美援朝、以及建国初期为题材的电影,主要剧情为解放战争时期,连长谷子地率领九连47名战士,在汶河岸执行掩护大部队撤退的任务,团长下令以集结号为令撤退;惨烈的战争中,九连的战士死伤惨重,他们打退了敌人三次进攻,炸毁3辆坦克,歼敌无数,全连除连长谷子地外,47人全部阵亡;这场战争改变了谷子地的人生;由于部队改了编号,九连牺牲的烈士们也被认定为失踪,谷子地开始了艰难的求索,他要为九连的兄弟们讨个说法,也为了探明当年集结号是否吹响的真相。集结号的战争场面非常惨烈。那么,集结号的教育意义在哪里呢,我认为集结号向社会呐喊,安抚先烈英灵,为牺牲者讨回荣誉,记住该记住的,珍惜该珍惜的,这就是集结号带给我们最大的教育意义。

      女儿看了《集结号》后,特别景仰烈士为新中国的建立,民族的解放而献身的牺牲精神。当听了我的讲述后,她当即决定和父母一起寻找烈士的亲属,做生活中的谷子地,为这些烈士圆回家的梦。妻子梁金丽向我建议:你应该赶快寻找烈士的后代,让烈士英魂回家,把烈士证送到他们亲人的手中。因为这些烈士证在你手里,仅仅是藏品,如果送到烈士亲人的手中,就是一个生命回家了,就是一份亲情回归了。妻子厚重质朴的话语,暖暖地让我感动,也更加坚定了我赶快行动起来,为烈士找家的信念。

    自从淘到这14份革命军人牺牲证明书,我昼夜难眠,寝食不安,下决心要找到烈士家人,我在妻子梁金丽,女儿杨子的大力支持下,开始对每份烈士证上的基本情况,进行归纳整理,根据烈士证上的内容,写出烈士证简介,并对烈士证上的基本信息进行统计,如烈士生前的部队番号、性别、姓名、职务、年龄、籍贯等信息,制成革命英烈名录。妻子梁金丽把烈士证、革命英烈名录、烈士证简介进行了复印,作为寻找烈士亲人的资料,然后着手收集资料,我查阅了南阳县地名志、《南阳县志》等南阳文史资料。在整理资料过程中,我发现,当年人民政府的工作人员,为此做了大量的工作,曾反复调查、寻找,但由于姓名不对、地址不详、资料不全、战争时期部队番号多次变化、解放后行政区划变更和村庄迁移等原因,致使这14份烈士证一直未能送到烈士亲属的手中。

     于是,我按照烈士证上提供的烈士籍贯,开始调查寻找。还通过多种形式查访,如发动亲朋好友调查打听,打电话询问。在新浪网上开了为烈士找家的博客,把烈士名录登录在博客上,逐日写一篇博客,提供信息,寻找烈士的亲人。并把新浪网上的博客,贴在南阳吧上,扩大寻找的范围,在网上寻找烈士亲人。

      漫漫寻亲坎坷路,执着查访不觉苦。在寻找过程中,我遇到了许多困难,不少烈士籍贯一栏的信息相当模糊,大多只写了南阳县人。再加上烈士家属的搬迁,村落名字的变化,烈士的亲人,有的已经故去等原因,为烈士寻亲犹如大海捞针。但这些困难没有让我退缩,决定迎难而上,为了扩大寻找的范围,我利用节假日、双休日时间,带上简单的午饭和开水,到原南阳县周边村庄进行寻访。甚至骑车到社旗、邓州等地的偏远乡村去调查,行程二万余里。累了,放好自行车在路边歇歇;渴了,喝几口自带的白开水;饿了,打开妻子为我准备的饭盒,匆匆吃上几口。

      后来,我感到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应该发动社会爱心人士和媒体的力量,来共同寻找烈士的亲人,共同掀起一场更大范围的爱国主义教育。我在女儿、妻子的陪同下,走进南阳晚报社,诉说了我们的愿望,开始借助媒体的力量为烈士寻亲。 09年8月4日,《南阳晚报》在头版头条以通栏大标题,刊登了题为《我们一起为烈士寻找回家的路》的导读,并在第6版,刊登了题为《建国六十周年的日子马上到了,杨连山和女儿联手本报为烈士寻找回家的路》的报道。消息一经发出,立即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大河报,南阳市电视台,河南卫视都市频道,情感密码,驻马店电视台,天中晚报,教育时报,东方今报,河南文史资料,南阳日报等媒体、相继进行了四、五十篇次的报道,南阳市民政局,和2区民政局,发动各乡镇、民政所的工作人员,深入农村去,仔细摸排。南阳一些商家在卖场内,每天也定时用喇叭宣读为烈士找家的信息,这是一场爱的接力,这是一场情的传递,大爱之火已成燎原之势。社会各界热心人士纷纷行动起来,争相给我和报社打电话提供相关线索,介绍背景资料。南阳市三初中已退休的李长海老师,提供了南阳县周边村庄变迁的情况。卧龙区宣传部外宣办主任熊运彬多次打电话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并到十四中采访我,把采写的文章发表在东方今报上,还把文章和照片发在网上进行寻访。 09年 8月5日,《大河报》A9版,刊登了题为《南阳教师要为烈士找家》的报道。同时,南阳电视台也播出了为烈士寻找回家之路的专题节目。就这样,为寻找烈士亲属的工作出现了转机。因为这一份份的爱,为烈士找家的路在山穷水尽之时,突然柳暗花明了。

       8月7日上午9点,我接到了南阳晚报记者于欢打来的电话。他说,为烈士寻找回家之路的消息见报后,南阳市高新区七里园居民,赵永全打来电话说:烈士赵明山应该是他的亲大伯。听到这个好消息的那一刻,我激动万分,泪如泉涌,180天的四处奔波,180天的望眼欲穿,180天的翘首期盼,180天的执着坚守,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都在这一刻如鲜花般绽放。今年69岁的赵永全,祖籍是南阳市高新区高王庄村苗庄,其父叫赵昆山。我们赶到后,赵永全说:“我从小就经常听父母念叨大伯赵明山的事。因为家贫,大伯于1946年外出逃荒。后来,有人说他当解放军了,也有人说他死了……我父母在世时经常提起他,说他早晚都会回来的。我母亲是在今年3月份去世的,去世前说得最多的还是大伯赵明山。她老人家说:我们现在生活好了,有吃有穿,还图什么,只是想让自己的亲人叶落归根。”

      8月8日上午11点,我和南阳晚报记者、南阳市电视台、采访组一行6人,第二次来到苗庄村,将赵明山烈士的《革命军人牺牲证明书》,交给了他的侄子赵永全。悲喜交加的赵永全双手接过烈士证,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扑通一声,跪在母亲的遗像前,嚎啕大哭着说:“妈,大伯找到了!58年了,我大伯终于回家了。您的心愿实现了,您可以瞑目了。”当天中午,赵永全和姐姐来到自家的祖坟前,将这一消息禀告已经作古的亲人。此时此刻,我心中的欣慰和自豪感油然而生。

    不久,盛夏的清风又吹来了好消息。8月25日下午,河南省电视台记者窦东杰一行,第三次来到南阳。仍由南阳市三初中李长海老师担任向导,我和寻访组驱车前往内乡县赤眉镇齐营村,寻找齐华针烈士的亲属。

       在齐营村,我们找到了烈士齐华针的侄孙齐熙纯。于是,我们在齐熙纯的带领下,乘车前往西峡县田关乡岈子村,找到了烈士齐华针女儿齐伍云的家。齐伍云已经去世,说到齐华针烈士是在确山战斗中牺牲的,齐伍云的丈夫、82岁高龄的李菊令说;“陈赓、谢富治部队打确山的事我知道,为了牵制敌人,发起了宛东战役,陈赓、谢富治决定攻打确山,战斗打哩激烈得很呐,解放军集中兵力,强攻确山县城、西南的一个山头,敌人在山上凭借险要的地势,居高临下,负隅顽抗,解放军战士发起一次次强攻,都没有成功。后来,由于完成了战略牵制任务,咱解放军主动撤出了战斗。打确山那一仗,解放军战士牺牲了两千多人,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战场的树木和小草。我们现在才知道我岳父也是在这场战斗中牺牲的,作为烈士的家属,我感到很自豪,很光荣。在场的人们,听了烈士女婿李菊令的讲述后,无不为烈士的英勇牺牲精神所感动,无不为战斗的惨烈而震撼。我们 确认这里就是烈士齐华针(珍)女儿的家后,我从文件夹里掏出烈士证,走到烈士女婿李菊令面前,双手递给了他。我首先向他解释了这张1951年颁发的烈士证,为什么58年后才迟迟送达的原因,然后对他说:“58年后的今天,齐华针(珍)烈士终于回家了,总算可以在九泉之下安息了。现在,我双手把烈士证交到你手里,了却了你们一家祖孙三代的心愿,你可要好好珍藏,作为传家宝代代相传,让后代人知道,自己的先辈中,有人为了新中国的建立,为了民族的解放而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这是一件光荣的事,这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当时,窦东杰对齐伍云的孙女李平说:“听说今年你考上大学了,学费得7800多元,还没有着落,你哥哥又正在上大学,家庭经济一定很困难。我给台里联系了一下,帮助你们解决一点儿实际困难。台里答应给你申请一个救助贫困大学生的指标,后天我带你去洛阳,到捐款仪式现场,给你解决1万元的学费。你和你哥哥都考上大学了,烈士听到这个好消息,也可以瞑目了。”当看到烈士后代眼中的泪水时,我欣慰地感到,世上的情感永远是共通的,人间的真爱,是无处不在的。

       9月7日下午3点,我和都市频道寻访组一行前往曹岗村,寻找张文武烈士的家。在张玉峰家中,我们和四位七八十岁的老人进行了座谈。据老人们介绍,张家在解放前,确实有一个外号叫四麻子的人,外出当兵,后来下落不明。1966年,大队曾举行过追悼烈士的仪式,烈士名单中就有张文武。经过认真、反复的筛选、排查,寻访组最终确认张玉峰的四叔(四麻子)就是张文武烈士。于是,我把烈士证双手递给了张玉峰。接过烈士证,张玉峰的心情万分激动,泪流满面,哽咽着说:“58年后,我这个四叔终于回来了,我又悲痛又欣慰。我奶奶因思念四儿子哭瞎了、哭疯了(低缓地),临终时也没能见到她这个儿子。我要到西地奶奶的坟前,告诉她老人家:您的四儿子终于回来了,您的遗愿终于实现了,您也能在九泉之下安息了。”听着张玉峰发自肺腑的哭诉,我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寻亲的路再难也要走下去,我相信有爱就有方向,有爱就有动力。

       09年9月17日下午3点,窦东杰一行又来到南阳,我们驱车前往邓州市高集乡沈堂村,调查单华荣烈士的情况。我们先到邓州市民政局说明来意,然后由该局办公室孙主任陪同,来到高集乡沈堂村, 找到单新强, 向他了解情况,单新强说:“我爷爷单风亭兄弟五个,老五单风举有个儿子叫单化荣。我父亲叫单化有,还有一个叔叔叫单化久。民国 31年年程,庄稼颗粒无收,我的长辈们没吃没穿,为了活命,逃荒要饭来到沈堂村,没有房子住,就搭了个四处透风的草庵居住,以理发为业。后来,恶霸地主欺辱了我奶奶。为了有饭吃,为了报仇,单化荣就去投奔八路军当兵,临走时发誓说,将来立功了,回来盖房子,报仇雪恨,这样就能有饭吃,有房住,翻身当主人,不受外人欺负。”当天夜里,单华荣就义无反顾地寻找八路军去了。”我们听了,感慨万分道:“这真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啊!共产党、毛主席领导穷人闹革命,受欺压的穷人只有造反,才能翻身得解放,才能成为国家的主人。”

      经过到村里找七八十岁的老人调查取证,我们一致认为,烈士单华(化)荣就是单新强的堂叔。于是,我把烈士证交到单新强手中,对他说:“省电视台窦老师一行和邓州市民政局,做了大量调查取证工作,终于确认单华(化)荣烈士就是你的堂叔。58年后,单华(化)荣烈士终于魂归故里了。这是社会各界爱心人士共同努力的结果,人民不会忘记为国捐躯的革命先烈……”然后,烈士家属、寻访组和众乡亲一起向烈士证三鞠躬,表示沉痛的哀悼和深切的怀念。邓州市民政局孙主任当即表示,好事好办,特事特办,为烈士的亲属办低保,并照顾好他们的生活,让单华(化)荣烈士含笑九泉。

      在为烈士找家的过程中,虽然有许许多多难以预料的困难,但我一直执着地寻找下去。10年3月,南阳市法院丁先生给我打电话,说他老家有一个大哥解放前,外出当兵牺牲在外,解放后没有回来。我曾去调查寻找,正在进行核实,如有可信的证据,就可以确认了。11年1月,南阳日报、社区新闻版,以用亲情告慰英魂为题又进行了报道。在建党90华诞之际,为烈士寻亲活动再掀高潮。11年7月,社旗县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他奶奶的娘家,有一个弟弟在解放前出去当兵,姓平,牺牲在外没有回来。这是个很有价值的线索,我多次去调查,具体情况现在也在落实中。为了让烈士英魂回家,我不会放过任何有用的信息。12年2月,河南台新闻频道驻南阳记者做了一期节目,发动全社会的爱心人士,加入到寻找烈士亲人的活动之中。

       八年来,累也好,苦也好,我都乐于面对,和这些壮烈牺牲的烈士们比比,我总四年来觉得这不算啥,我不图名,也不求利,只有一个朴实的想法,给烈士亲人送一个确信,圆烈士回家的梦。我只想着这些烈士,他们为了建立新中国,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这些先烈们面对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他们没有胆怯,没有退缩,脸不变色心不跳,挺起胸膛,为了胜利,为了祖国,血染战袍,壮烈牺牲。他们用生命换来了民族的解放,换来了人民的幸福,换来了新中国的建立。如今,60多年过去了,他们却找不到回家的路,他们的英灵在外流浪。如果不利用这个机会,让烈士魂归故里,这些烈士的身世和悲壮的事迹,将成永恒之谜。这是一件让我们后人于心不安,满怀愧疚的事。又想着烈士的亲属,已逝的或活着的,他们60多年的思念和牵挂,又该寄往何处。那些为国捐躯的先烈,有的找到了家,他们的亲人是烈属,享受了应该享受的待遇和光荣。而这些没有找到家的烈士,他们的亲人不是烈属,有的可能解放后划成了地主,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受到冲击批斗,受了多少委屈。他们无法享受应该享受的待遇和光荣。可是,他们的前辈,为了新中国的建立,生命都献出来了。这些烈士的亲人,应该享受烈属的待遇和光荣,却没有享受,反而受到冲击批斗,这是多么不公平啊,我为烈士找家,就是要还他们一个迟到的公平。在寻亲过程中,我每到一个村庄调查,都有不止三两个,解放前出去当兵,牺牲在外,没有回来失踪的人,建国已63年了,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我们的人民,还在医治着战争的创伤。所以,为烈士找家,是时代的良心,是民族的良心,是国家的良心。为了让这些为建立新中国而牺牲的英烈,魂归故里,让他们能在九泉之下安息,从而实现他们亲属几代人的心愿,我克服种种意想不到的困难,不辞辛苦地为烈士找家。在社会各界的帮助下,到目前,已经找到了南阳籍烈士张文武、齐华针、单华荣、赵明山四位烈士的亲人。这些烈士的亲属们,都不知道亲人当年去干啥了,是健在着,是到了台湾,或者是牺牲了。当我把时隔半个多世纪的烈士证,递交到他们手中,他们悲喜交集,热泪盈眶,听了我的介绍,他们才知道,自己的亲人,是为了新中国建立而牺牲的。是死得其所,无尚光荣(高声地读)。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烈士的崇高献身精神,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烈士们的牺牲精神,才有了共和国的今天,才有了祖国的繁荣昌盛,才有了今天的和平幸福生活。建国60多年了,炮火连天,枪林弹雨的战争岁月,已经渐行渐远。社会在进步,时代在发展,可是,我们民族传统美德的传承,不可缺失啊。许多年轻的一代,对战争岁月愈来愈陌生,为烈士找家,圆烈士回家的梦,岂不是可以唤醒,对那激情燃烧岁月的回忆,岂不是可以唤醒人们对先烈们,英勇献身的牺牲精神的景仰,岂不是可以让我们对 今天的幸福生活更加珍惜。

       随着一位位烈士回到了家里,我为烈士找家的信心倍增。目前,尚有10位烈士的亲人还无法找到。这10位烈士的姓名(和基本情况)是:王春法,任守连,张万全,平玉山,马福才,路占阳,王清生,方长如,丁炳福,徐培进。

    王春法 ,南阳县人,1945年9月参军;所在部队是第十五军第四十四师第一三一团炮兵连,1947年7月,在木栾店战斗中牺牲,25岁。

    任守连,南阳县人;所在部队是第九纵队,第二十七旅第七十九团;牺牲地点是安徽省宿县南周成庄;安葬地是宿县,南周成庄村,西地东头第一排。这个烈士有具体安葬的地点,如果能找到烈士的亲属,可以去祭奠悼念。

    张万全,南阳县五保区马营(三马)村人;1947年参军;所在部队是第四纵队第十三旅第三十八团;在张庄战斗中牺牲,年仅22岁 。

    平玉山,南阳县五区房庄人;参军时间:不详;所在部队是第六纵队第十六旅第四十六团第三连; 1947年5月1日,在安阳汤阴战斗中牺牲,只有17岁;若在今天,还是一个大孩子,一个有着灿烂梦想的青春阳光男孩儿。

      马福才南阳县人1937年参军,冀南军区青年纵队2连战士,38年4月在长乐村战斗中牺牲 

    路占阳,南阳县人,是6纵17旅50团3连副班长,1947年12月11日在双柳树战斗中牺牲,年25岁

      王清生,南阳县人,1948年12月参军,是13军38师24团战士,49年12月26日在化兴战斗中牺牲,,20岁

      方长如,南阳县人,是4兵团13军39师115团战士,49年4月在渡江战斗中牺牲, 

    丁炳福,南阳县人,1947年参军,是4纵豫西分区南阳地方武装部队战士,48年在河南镇平桐柏庙战斗中牺牲, 18岁

     徐培进,南阳县人,参加时间不详,是16军47师139团战士,49年在北赣铁路战斗中牺牲,

     这些烈士中,年纪最大的是任守连烈士,38岁,最小的是平玉山烈士,只有17岁,还有丁炳福烈士18岁,王清生烈士20岁。他们处在花季,正是豆蔻年华。如果生活在今天,还在上着高中,还会在父母面前撒娇,享受着和平幸福的生活,可是为了民族的解放,为了新中国的建立,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牺牲在新中国的朝阳,即将升起的清晨,他们未能亲眼看到五星红旗,在天安门上冉冉升起。他们用自己的鲜血,浇灌着人民的幸福之花;用自己的生命,铺就了通往胜利的革命道路。一想起他们牺牲的时候,正值青春年华,我的心就禁不住颤抖。在这里,我呼吁各位朋友,马上行动起来,献出自己的爱心,共同努力,多方调查,寻找有价值的线索,让每一位烈士都魂归故里,我也会继续执着地寻找下去,为他们回家圆梦。如果哪位朋友发现了这十位烈士的有关情况,请及时和我联系,可以在百度上搜连山藏书,在博客上留言联系。我代表九泉之下的这10位烈士,以及这些烈士的亲属,向大家表示感谢,谢谢大家了。

      朋友们,建国已经60多年了,他们,这些为国捐躯的英烈们,却没有魂归故里。生活在今天和平幸福中的我们,有义务,有责任,献出自己的一份爱心,让他们的英魂早日回家。只要还有一位烈士没有回家,我就没有完成心愿,为烈士寻亲的脚步就不会停止。

    逃离目前我居住的小城市,这个喧嚣的噪杂的令人厌烦的所谓城市,回到那清静的温馨的充满了童年记忆的老家去。大概这就是一个乡下人在城市居住了一段时间后最好的归宿。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回到能安妥我灵魂的故乡去。

    三十三

    母亲有一颗金子一样的心,为了她的儿女,什么样的代价她都愿意付出;为了她的儿女,什么她都愿干。

    那一年大姐回来了,住在家里,大姐在西宁生大女儿小慧时落下了腰疼病。有一天上午,庄儿上来了一个陌生人,自称会看各种疑难杂症,口称药到病除,妙手回春,灵验的很。那简直是华佗在世,扁鹊复生,比药王爷还中。门儿上的妇女们围在一起议论着,有的说:“春兰不是有腰疼病吗,叫他看看,看灵不灵。”

    “看看当时不要钱,病好之后再来收钱。”江湖医生满有把握地说。

    母亲心想,病好后才要钱,病不好又不要钱,也没有多大妨碍儿,就让他看看也没啥。

    江湖医生听说有人想看病,喜形于色,忙说:“看吧,看不好又不要钱,我还没有吃晌午饭呢,先做碗饭吃吃吧。”

    诚实而慷慨的母亲忙进了灶火,不一会儿,一碗荷包蛋端了出来,碗里面是十个荷包蛋。江湖医生饱餐一顿后开始看病了。

    江湖医生用烧锅用的木棍儿,先在堂屋大门西边的墙上画了一个十字,外面又画了一个圆圈,让大姐站在二丈远的地方,手牵一根二丈长的白线。另一端江湖医生牵着,按在十字上,然后放在耳边,说听白线的颤动可以诊断病情。病看了啦,江湖医生从挎的布包里,拿出了一小包红褐色的药末末说:“这包药晚上十二点正,用温开水冲了喝下,然后睡觉,第二天早起一醒来,病就好了。”

    如法炮制,大姐的腰疼病也没有听说见轻,而江湖医生也没有再露面。

    这件事情发生的很早了,那时我大约六七岁吧。是在母亲大姐她们议论时,我在旁边听了一个断断续续的大概。如今回想起来,母亲的愿望是好的,盼着大姐的腰疼病早点儿好了。

    三十四

    有一次,母亲有病了,请了庄儿上的医生李八仙儿到家里看看,开了药,吃了药后,过了一会儿,母亲却难受的很,躺在床上哼哼,呻吟,浑身哆嗦发抖。我赶紧去把李八仙儿叫来,李八仙儿看看说:“多喝点说,看看好些没有。”,我当时听着母亲难受的不得了的呻吟声,心里慌乱的不得了,手足无措,毫无办法。

    过了约有一二十分钟,母亲渐渐的睡着了。这时,李八仙儿说:“不要紧了,谁一觉后要是还不好,赶紧上青台街卫生院。” 万幸的是,后来母亲慢慢好了。

    这李八仙儿,原名叫李田书,解放前是大财主,学医。听老年人说,解放前与庄上李家一个寡妇相好。后来这个寡妇怀孕难产,门上的邻居大嫂看见了说,你大婶啊,咋真没材料,咋会怀上了,这可咋办的呀,我赶紧请接生婆去吧。寡妇说,可是不能去请,你可别吱声,叫外人知道了我多丢人,你给我接生吧。结果难产而死。李八仙儿知道后,半夜里去地里坟上烧纸,一个火疙瘩撵了他二里地远。后来去上头做生意,一夜把四车盐输干净了。也是祖坟上风水有问题,这一家女子多坎坷。李八仙儿后来不当医生了,当了大队支书,把三个妮都安排到学校当民办教师,三个妮儿却各有各的不幸。大妮当民办老师嫁了一个军官,后来却中风半身不遂。二妮也是有先天性心脏病,四十多了还没有出嫁。后来回家,我听父亲说,嫁了一个民办教师。三妮有五六个相好的,结婚四五年又离婚了,现在带一个儿子独身生活,就像猴子掰棒子一样相好的不断流。

    过去农村的赤脚医生医术很低,药物过敏了也不采取措施。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奶奶领我去找李八仙儿看病,打了一针,疼的很,浑身无力,走不动路,直冒虚汗。出了他家门,躺到一个碾盘上歇了一阵子才好了。

    后来才知道,母亲是一种西药过敏,药物过敏后的母亲是那么难受,那难受的样子我终生难忘。

    三十五

    回忆着母亲点点滴滴的往事,就像在心的银幕是一遍遍地过着电影镜头。那终身难忘的令人心醉的镜头啊,是一个人一生中最珍贵的财富和珍宝。没有母亲,一个人从哪里来呢?有了母亲,才有了我们的生命。我们从何处来,我们又到哪里去?我们从母亲的身边来,我们最终还要回到母亲的身边去。

    一个多年在外漂泊的游子,为何心系故乡?因为那里有他的母亲,是母亲的白发牵动着他的心扉。即使母亲到了天国,母亲还埋在故乡的泥土里。那黄土地上母亲的坟墓,就是游子灵魂的归宿。因而故乡的泥土因为有母亲的一缕幽魂才有芳香,因而故乡的泥土才格外亲切。

    游子出门去远方时,什么都可以不带,却要带一捧故乡的泥土。游子在异乡他国,饮茶时总要往茶水里放些故乡的泥土,否则就水土不服。

    几十年在外漂泊的游子啊,踏上故乡的大地时,心情就激动不已,久违的故乡啊,我——您的游子终于回家啦。近乡情更怯,怯的是怕见到日思夜梦念念不忘的白发慈母啊!一旦见到白发苍苍的慈母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立于村头,游子扑通一声扑倒在母亲的脚边,长跪不起。双手抱了母亲的双脚嚎啕大哭。泪眼模糊之中高叫一声:“妈——”这一声深情的呼唤,饱含着几十年刻骨的思念,饱含着多少委屈和万般心酸。游子在外所以的不幸和心酸,所有的磨难和艰难,都透过这一声深情的呼唤,向母亲倾诉。

    一个人的一生什么都可以没有,却不能没有母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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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标题:悼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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