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大字耳熟能详,几乎人人都能说出口,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三岁小儿,几乎都认为是一句好话。
上学时,老师好像都说过这句话,无数家长也有意无意地说过这句话,宋涛就是听着这句话长大的,从小他就是这句话的执行者。
三岁时被送去幼儿园,小小的人儿站在那里,挺着小胸脯,稚嫩的声音背出一首首唐诗,幼儿园的老师面目含笑,直呼,“小神童。”
宋涛父母潸然泪下,大有我儿有出息,我骄傲的模样,宋涛小小的身体背着大大的书包,拜别父母,开始他的上学生涯。
每日坐在小书桌前,拿着课本朗读课文,做算术题,画画,弹琴,和其他小朋友一样,不停地在各种补习班穿梭。
奖杯收获无数,每当这个时候,宋涛父母总是会侃侃而谈,把那些前来请教的父母哄得一愣一愣的,科学育儿是多么重要,宋涛站在中心,挺着小胸脯,他习惯了鲜花掌声。
到了小学,宋涛依旧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孩子,老师夸,校长以他为荣,家长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暗自神伤,“这怎么不是我家孩子?”
宋涛依旧挺着小胸脯像个骄傲的小孔雀,走街串巷,丝毫不影响他骄傲的模样,抬头挺胸,像个小大人一样四处演讲,他父母站在台下有种吾儿真棒,吾儿天下第一的模样。
挺胸抬头,大有傲视群雄的节奏,宋涛不负所望,一路高升,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
到了中学更是老师关注的对象,可能聪明的孩子都有一股子傲气,不屑与人共舞,也可能是高处不胜寒,宋涛的人缘并不太好,可能是家长们说的多了,学生们都有了逆反心理,就是不喜欢宋涛。
到了高考前夕,大家紧张兮兮,睡不着觉,宋涛像个没事人一样,睡得着,吃得下,老师都说世界名校任他挑选。
剧照《窥探》宋涛喜滋滋地睡下,黑夜里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嫉妒的怒火把他燃烧,他悄悄把一片药放进宋涛的水杯里,然后悄悄爬上床沉沉地睡去。
次日天光大亮,宋涛毫不犹豫地喝下那杯水,不久后,眼皮开始打架,昏昏欲睡,还是打起精神跑去考场,迷迷糊糊中答完试卷,再次沉沉睡去。
连着两天,宋涛都是迷迷糊糊,老师也只是以为宋涛胸有成竹,在考场上睡觉还是头一个,只有宋涛知道他很想睡觉,不知为何,眼睛就是睁不开。
到了公布成绩的时候,让人大跌眼镜,宋涛名落孙山,被一个专科学校录取,众人哗然,连校长都震惊了,跑去查阅宋涛的试卷。
宋涛站在河边,微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突然觉得往日种种就像一场梦,他其实就是一个小丑,并不是人们口中的神童。
复读是不可能的,他不想看见老师惋惜的神情,也不想面对父母愧疚的目光,更不想面对昔日同学的嘲笑。
背上行囊去了那所不知名的专科院校,看着那些前来报到的年轻男女,那是他曾经所不齿的,以后他要与他们为伍,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同踩一方土地,他感觉受到了羞辱。
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曾是状元的热门人选,只是知道他和他们一样,是普通的专科生,宋涛推着行李上了楼,和另外三个男生住在一起。
不幸的是他们三个都不喜欢学习,只是想混个文凭而已,宋涛渐渐迷失自己,他觉得上课没意思,开始加入他们,迷恋上了游戏。
整日浑浑噩噩,黑白颠倒,辅导员也只是叹息一声,辅导员也明白来这里的学生大都是普通的学生,没有逆天的智商,也没有一颗向上的心,有很大一部分人就想着混个文凭,找一份普通的工作,这是他们的宿命。
剧照《窥探》宋涛沉迷在游戏的世界里无法自拔,舞起大刀,快意恩仇,畅快至极,那是从未有过的成就,不是曾经胸前的一朵小红花可以比拟的,也不是那一个个奖杯可以填补的。
网络世界很美好,宋涛觉得曾经是白活了,曾经一心只读圣贤书,最终名落孙山,不如今日有酒今朝醉来的痛快。
时光飞逝而过,宋涛抬起头才发现到了毕业的时候,关上电脑,钻进图书馆,他需要一张毕业证,不能在这里待了三年,连一张文凭都拿不到,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样做。
拿起一本书吃力地看着,他发现曾经那种看书时的享受没有了,他感觉到陌生,猛然发现快三年了,他都没有好好读过一本书,整日就是游戏游戏。
不得已,还是打开电脑东拼西凑,写出了一篇论文,怀着忐忑的心把论文交上去,发现并没有人来找他,好像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宋涛感觉有丝淡淡的失落,不知为何,就是不舒服。
提着行李箱出了校门,看着车水马龙,他发现很陌生,他好像是住了三年牢,很少外出,一心扑在游戏上,连班里同学都认不全,看着那张大合影,好像都熟悉,只是叫不出名字。
宋涛有些茫然,他都干了些什么?他还是那个让父母骄傲的儿子吗?好像不是了,从父母脸上再也看不到欣喜的表情。
拿着那一张薄薄的纸去找工作,发现满大街都是大学生,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宋涛觉得格格不入,他的心像是历经沧桑的老人。
剧照《窥探》进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问了一圈才发现他的工资是最低的,就是因为他是专科学历,宋涛是难过的。
握紧拳头告诉自己加油,只是狗眼看人低,说得好像是真的,机会都没给,就把他踩进尘埃里,宋涛显得有些颓废。
老油条们告诉他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在哪里都是混日子,宋涛毫不犹豫地加入了他们,每天过得还算有滋有味,成了让人不喜的存在,他也不在乎。
一年又一年,宋涛换了好几家公司,混在最底层,什么本事没学会,如果说收获,那就是那一张嘴,能吹牛,能说谎,能甜言蜜语。
宋涛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弄人,他和高中同学张伟不期而遇,张伟是高高在上、闪闪发光的精英,宋涛是地里的烂泥。
三十岁的宋涛以为他不在意,早就练成了铜墙铁壁,他的心还是被揪痛了,曾经,张伟是第二名,被宋涛死死地压着。
都说高考是道分水岭,张伟榜上有名,宋涛名落孙山;张伟去了名校,和一大帮优秀的人为伍,更上一层楼,宋涛跌进尘埃,爬也爬不起来。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往事一幕幕,过往种种,鲜花掌声不再属于宋涛,宋涛弓着身,大吐特吐,他被无情地驱赶,张伟微笑地看着他,就像一个绅士,宋涛就像上门来乞讨的乞丐。
剧照《窥探》夜幕降临,宋涛没有睡,张伟也没有睡,宋涛睁着双眼看着光秃秃的房顶,他在想为何走到今天这一步?
张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发呆,十二年了,他永远忘不掉那一夜,那一幕,每每从梦中惊醒,他的心砰砰直跳,他不明白为何十八岁时的自己会给宋涛投毒,让宋涛名落孙山。
那一刻,张伟以为他得逞了,他成功了,事实却是如此,他一路繁花似锦,掌声响彻云霄,可是,他并不快乐,他始终忘不掉那一幕,忘不掉宋涛榜上无名时,宋涛眼角的泪痕。
那一幕一次次在梦里重演,好像他和宋涛并没有深仇大恨,只是从小到大,宋涛总是压他一头,他永远区区第二,唯一胜出的那一次,还是他作弊的结果。
他忘不掉宋涛的桀骜不驯,也忘不掉宋涛高傲的模样,老师们都说宋涛是个天才,父母也说“如果你能给我考个第一回来,就给你买一部最新款手机。”
张伟打开柜子,那部手机静静地躺在那里,那是高考成绩下来那一天,父母给他买的,那一刻他是开心的。
微微叹一口气,拿起桌子上的支票,写下一串数字,他想用金钱买一个心安。
宋涛早已没有了曾经的骄傲,他只是和千千万万的男人一样,要养家糊口,他收下了支票,看向张伟淡淡说,“你开心就好。”
张伟捂住跳动的心脏,怔怔地看着宋涛,宋涛冲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走出房间,走出酒店大厅,走向熙熙攘攘的街道,泪流满面。
宋涛以为他会忘记,父母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他忘不掉父母抱头痛哭的场景,他们是那么渺小,在权利面前只能低头痛哭。
一人守着秘密前行,一人忍受孤独,宋涛不愿意醒来,一人沉沦,一人躲起来疗伤,想起过往,想起那一墙的奖状、一墙的荣誉是那么荒唐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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