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

周末阳光真好，带着娃去公园玩，人头攒动，本来为市民休闲提供去处的公园，快被吸引孩子玩耍的各种付费娱乐项目填满。打枪、套圈、画画涂色等等，能移动的，不能移动的，五花八门的音乐吵吵闹闹。

我一直对这些侵占孩子游乐玩耍公共区域的收费项目比较反感。周末带孩子出去玩，本意是希望能亲近自然，让孩子从一粒沙，一片叶中找到玩耍的乐趣，可是现在越来越多带着利益企图的人为娱乐设施，已经将公园里的自然乐趣席卷的所剩无几。

我家姑娘走到一个网鱼的游戏那里停下，我跟她一起站在旁边，看其他孩子玩儿。以前的钓鱼都是塑料的玩具鱼，五颜六色的浮游小动物飘在商贩聚起的一滩水里，孩子要么用一头带小磁铁的钓线把小鱼小虾钓起来，要么用一个小网从水里把那些仿真的水生动物捞起来。

可眼前的这一池子浅水，已经被无数孩子玩了大半天，里面有落叶，有泥土，站在旁边还能闻到一股腥气。脏兮兮的水里，除了有塑料的玩具鱼，还有真正的小生命。灰褐色的小泥鳅、红色的小金鱼、背壳上被画满各种花型图案的小乌龟。

孩子们不喜欢假的玩具造型，就喜欢捞那些会游动的小鱼和小乌龟。他们一遍又一遍的捞起，放进身旁的小桶里，小桶满了，猛一下再把这些活着的小生物，哗啦一声重新倒进那一滩脏水里。

我看着那些被无数次惊吓，却又无处可逃的小鱼们，觉得给孩子玩这样的游戏有点残忍。虽然小商贩为了生计有情可原，可是此举在幼稚的孩童面前多少有些“利欲熏心”的味道。

一个小男孩很喜欢捞小乌龟，一下捞一个似乎嫌慢，围着整个池子小跑，小胖手一定要一把抓五六个才过瘾。他身边的小姑娘喜欢捞泥鳅，捞上来要用手把泥鳅摸个遍才放进小桶里，小泥鳅如果活动幅度稍微大点儿，从她的小网里蹦到地上，小姑娘身边的奶奶会迅速从地上抓起来，像丢垃圾一样扔进大池子里。时不时还要帮助小姑娘抓那些躲到角落里的小泥鳅。一位刚回走路没多久的小婴儿，妈妈一只手把他抱在怀里，一只手扶着他的手，拿着小网在教他捞小金鱼。有的小金鱼在水里已经翻肚了，还是难逃被玩的噩运。

我站在旁边，心里有种难以名状的悲伤。如果用敬畏生命这样宏大的命题解释，感觉有些自诩清高的小题大作。可是那些活生生的小鱼小泥鳅被那么小的孩子当作玩物，说孩子眼里的命如草芥似乎也不为过。

我把姑娘哄走，牵着她的手离开。我为自己也感到悲哀，因为在那些小金鱼、小乌龟和小泥鳅面前，我不过是一个目睹了它们不幸“命运”，却什么也没做的过客。与那些将他们视若玩物的人在本质上也没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