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狭仄的爱情到来之前,他重获了自由。
他曾对那沉睡的女人的诅咒,应验在了她母亲的身上。他为此每每吞下的罪恶感,都会在她遥远的悲哀的诉说中戛然而止,直到他那求生的欲望重又回归到身体里,方才独自醒来。
她的倾诉,夹带着对他经久暗藏的愤懑的肆意惩罚。
她觉得自己应该带有一些烟火气息,比如掩饰无辜的人性卑根的弱点。而这样的结果仅仅证明——她在他们的爱情里,已孤独太久了的结果和必然。
在他遥不可及的,间断性的问候中,她也偶尔的屠戮,他那盲目的机械特质的友善。她想在异地的分离中保存自由。
这种情爱里慢性自杀式的救赎,就像商人们交易下的抽成与回扣,而他们彼此,竟默契地停滞在各自狡黠深处的夹缝中,获得片刻良心未泯的平静。
夜深人静时,当神奇的火种在平原大地,悄无声息得埋地炙烧时,警笛报鸣声也在深夜,此起彼伏地游荡在他们视野范围外的夜色里,他说,那是工厂作业燃烧时废气的排放,而后变成黑云,丢于月空。
她为此表示否定。因为顺着笔直的排气管,那雾气会成一条直线,而不是触手可及的视野的局部:成片游动速度缓慢的不规则黑云。
此时,在她那谵妄的奔跑中,他们再次相遇,她身体腾腾的热气还在蒸炽挥发,她骨头里的激情与暗涌的沉着,像同时被冶炼厂在作业时提取的矿物一般,灼灼生辉,裸露着盛放在他的眼前。
他想触摸这一刻袒露在他身旁的温度和那洁白皮肤的存在,于是,他便终于在多次缺乏自信的试探后,将她拥入胸怀,也终于心安理得地确认了这段,仿佛触手可及的幽闭室般的恋情。
她近似躲闪的目光包含羞怯。此时悬在头顶的新月,像一枚残缺的金属白扣,长久存留在她永远被恍惚包裹的心壳上,而清月之境却显得格外耀眼。
“一直,相爱下去可好……”
她想邀请他不要离开,反而被本能和习惯所驱使,在她那神秘而漫长的寂静中,她又一次把他遗弃。
与此同时,他和她,各自重获了那份破败的孤独和自由,逃离在五月这个闷热而平常的早晨。

文/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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