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山间浓雾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轻薄,惠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来到了木屋门前,那道伫立门前的身影好似一尊雕像般,仍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浑然不顾身上沾湿了露珠。
听到屋内的响动,他回头看了看,略带歉意地笑道:“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惠能张了张嘴,准备说些什么,但看到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微微泛白的唇边,只得轻声吐出“好的”二字。
另一间房子里的赵一念,也是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下意识地发出呻吟之声,惠能立刻闪身进去,用自己那略带寒意的手轻轻搭上了赵一念的额头,而后轻舒一口气,终于没那么烫了,想来烧应该退得差不多了。
他对赵一念点了点头,赵一念的身体还十分虚弱,挣扎着勉强笑了笑,用力着想要坐起身,惠能见状,连忙将她搀扶起来,在惠能的帮助下,赵一念终于吃力地坐了起来,背靠着松软的枕头,他环顾四周,有气无力道:“这是哪里啊?我不是在小德家吗?”
“这是,我一个朋友家。”惠能解释道,言辞较一开始温和不少。
“你先好好休息,有名医替你看过了,也开好了药,再有一两日,就可痊愈了。”惠能想了想,还是没有透露芍药的身份。
“多谢了。”赵一念颇为感激。
“哦?他醒了,正好吃点早餐,有利于身体恢复。”张山走到门口朝着惠能说道。
“好的,这是张山大哥。”惠能简单介绍道。
“张大哥,您好,感谢您了。”赵一念脸色还有些发白,本就是文弱书生的他,这下子,一下子显得更为羸弱。
“不必客气,青菜白粥,正好适合你现在的肠胃。”张山豪爽道,只是那豪爽的声音里却是有一抹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疲惫和黯然。
简单用过早餐后,按照芍药留下的药给赵一念服下,他很快又沉沉睡去,药力在修复着他身体的残余机能。
张山收拾好了一切后,又继续往那门前一站,用力眺望着远方,期待着能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如此方才心安。
争夺宝物的残酷性,惠能是知道的,等待的时间,是漫长而又焦躁的,偏偏又十分令人无奈。
当所等之人是那心爱之人,而那人所处之地又是危险之地时,这时间又仿佛被拉长了千万倍,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吞噬着人的耐性和理性。
太阳不乐意地落了下去,月亮也不情不愿地升了起来,山林间再次雾气弥漫,一片静谧。
子时过后,早已按捺不住的张山实在等不住了,用力握着手边的剑就要离开这座山间小屋。
“张大哥,你去哪?”一直没有熟睡的惠能听见声响及时问道。
“我要去找她。”张山的声音中带着点痛楚。
“你知道去哪里找吗?”
“不知道。”张山声音小了下去,“可是,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一个曾经孤身面对众多大妖的大男人,说到这,竟隐隐有了一丝哭腔,但更多的,还是坚毅之意。
惠能也不知该如何劝阻,正当张山准备不顾一切地在这山林之间碰运气时,一个轻柔熟悉的声音传来:“等不下去了?这是准备出去找哪知小野猫鬼混啊?”
张山闻言,喜上眉梢,一直空落落悬在半空中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然后嘴上很快讨饶道:“哪有什么小野猫,是要去找自己媳妇啊!”
“啧啧,你媳妇不是让你在家好好等着吗?”一道眼带笑意的身影落在他们面前。
“……”张山蓦地没了言辞。
“走,进屋说。”芍药做事多了一股雷厉风行之意,推搡着张山进了木屋,而后一道风就自动将门带了起来。
“你师妹呢?”张山好奇道。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已经走了啊!怎么?你还想留她做客?”芍药眯着眼睛说道。
“没有没有,当年被她整得可惨了。”张山露出一脸后怕的神情。
“小师傅,你自身体内的丹田修行,我没法帮你解决,但是,有另外的办法让你可以先行修炼。”芍药转头对惠能说道。
“什么办法?”惠能猛地一惊。
“阴魂石。”芍药说道,转而拿出了一块黝黑的石头,散发着丝丝寒气,拿出来的那一刹那整个屋子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好多,惠能情不自禁地冷得打了个哆嗦。
“阴魂石可以帮助人开辟新的丹田,但是一般是哪些资质较差无法自己开辟丹田之人所用,所以其成就也往往有限,这才使得它的争夺虽称得上激烈,却远远达不到惨烈的程度。如此,你还要使用吗?”芍药一五一十地说出了阴魂石修炼的优劣之处。
惠能低了低头,沉思道:“能修行到什么程度?”
“终身无法踏足至尊境,而且踏足通玄,比普通修行,难上百倍,每次晋阶,都会难于常人,即便如此,你还要用吗?”芍药十分冷静。
“我要想想。”惠能声音有些颤抖。
自己的那些个师兄师傅具体什么水平,他不清楚,可师傅斩杀过通玄境的大妖,他是知道的,如此一来,能够将矩妖寺整个都弄消散的最起码也是通玄境,如此一来,自己如果历经千难万险也只能到达通玄境的话,真的能够替他们报仇吗?
到时候,就算凶手站在自己面前,可自己又能如何?
惠能迟疑了。
若不借助阴魂石,他想要气藏丹田,不知还需要多久,可若是借助阴魂石,是能够很快炼气入体,气藏丹田,可终其一身,也可能报不了仇。
这可如何是好?
去往西北路上的张松一路急行,要赶在那忘忧之人大开杀戒之前赶到那座边陲小镇。
谦谦君子,坐而论道,翩翩少年,起而行之。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一人杀尽一座江湖的忘忧之人,不知面对自己这位曾经的天人又会如何?
张松脚步加快,眉眼中的紧张之意尽数散去,反而多了一股战意。
一股横亘胸间数百年的暴虐之意也似乎在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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