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的左思构思十年所作的《三都赋》刚完成时,当时就有人讽刺诋毁,左思心里很不愉快。
后来左思把赋拿给张华看,张华说:“此赋可与《两都赋》、《二京赋》鼎足而三。但是现在您的文名尚未能为世人所重,应该通过享有盛名之士的推荐才好。”
左思就去请教拜求皇甫谧,皇甫谧见了此赋后大为赞叹,就为之作叙。结果一时间络阳为之纸贵。于是,先前那些非议此赋者,没有一个不恭恭敬敬地赞美称扬它的。
这个典故中左思的心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每个人对自己所付出的努力都渴望能得到别人的认同和肯定。皇甫谧为之作叙,这种成人之美的善行也是应该给予赞许的。而值得反思的就是先前那些非议此赋者,前后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别?是什么原因使他们成为了随风摇摆的“墙头草”呢?追根溯源这其实也是名利之心在作怪,是名利之心蒙蔽了他们的眼睛,导致他们失去了判别作品优劣的能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名利本为浮世重,古今能有几人抛?当年,乾隆下江南时,在镇江金山寺问高僧法磐:“长江船只来来往往,这么繁华,一天到底要过多少条船啊?”法磐回答:“只有两条船。”乾隆不解:“怎么会只有两条船呢?”法磐说:“一条为名,一条为利,整个长江中来往的无非就是这两条船。”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也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一个人如果是独身,自己吃了全家饱,甚至出家成为佛门弟子,天天与青灯古佛相伴,在这种情况下,谈淡泊名利,相信可以做到。然而,现实中的大多数人,上有老,下有少,都要养家糊口。肩上都有一份对家庭、工作,乃至国家民族的责任。所以,都有自己的“俗心杂念”和“凡尘俗事”。要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开门七件事而操心;要为改善生活条件而劳碌;要为肩负的责任而努力,并以此来体会展示人生的意义和价值。而拥有了名利,就能为实现这些愿望提供更为便利的条件。所以,一个人想通过正当的渠道,合法的手段,辛勤的劳动,去获取名利,是无可厚非的,有时候甚至还可以给予支持和鼓励。但关键是,要调整好对待名利的态度,不要把名利当作人生最重要,甚至是唯一的目的。因为,一个人被名利牵引,追逐名利过于执迷,求名求利的心太切,在名与利之间奔波,身心的负荷就会加重,烦恼也会跟着增加。而且,一个人被名利支配了,就会成为名利的奴隶。有的甚至像饿狗一样,主人把名利那块骨头丢到哪里,自己就追向哪里。更甚的还有,出卖自己的尊严和人格,扭曲自己的人生。而更为失策的是,一个人老是看着名利,专注于名利,必然会导致眼睛“疲乏”,视力“受损”,直至造成“近视”而变得鼠目寸光,再也没法关注并丰富自己的心灵;发现不了自己身上的潜质;看不到自己人生的远景,最终只能成为芸芸众生中的名利客,迷路人。所以,人生更应该关注的是,自己所做的工作和事情的本身。坚持把工作和事情做好,作为自己的出发点和立足点。比如,我写这篇散文,自己更关心的是如何把它写好,令自己满意。之后,若能得到读者好的反响,有高一些的稿酬,我当然高兴。但我对此不会想得太多,甚至不会去想,一切顺其自然。正如唐朝诗人李中在《秋夜吟寄左偃》中说的一样:“卷中新句诚谌喜,身外浮名不足忙。”我始终坚信,一个人惟有在这种心境下,才能用心地把工作和事情做得尽善尽美。
王蒙说得好:“俗人只知追求副产品——权、财、炫耀、雄辩、惊人、大胜,却丢失了主道大道,他们怎么可能不常常失算呢?”善根福德,天道酬勤。一个人做好了自己,包括做人、做事,人生中一切该来的,便会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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