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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我在走
我拿着电灯,
走在夜里。
我能看到的
是电灯所照亮的地方。
之外,
是黑的夜。
我尽力聚集自己的目光,
我能看到的
仍只是电灯所照亮的地方。
之外,
是黑的夜。
我照向四周,
我看到的
只是我所能看到的。
之外,
是黑的夜。
我拿电灯向天照去,
看见光束
像箭一样,
射进夜空。
天边的星星,
不停地眨眼睛,
但是
光束照不到它们。
(可能,它们是另外的我们)
电灯转向前方,
我继续赶路。
带着我的人,
带着我的思考,
朝着前方——
我能看得见的
几步远的路途。
丢在后面的
是黑夜——
永远的
融入黑夜之中的黑夜。
(诗中的电灯是手电筒,我们老家叫电灯。这是我2000年1月写的稚嫩的小文字。)
1995年春节后,我从北京坐火车去广州。火车路过一个又一个地方,白天,黑夜。北京的繁华过去了,所能见到的是一望无际的大野,石家庄的热闹过去了,所能见到的是望不到边的大野……尤其是在晚上,车站的光亮、声音过去了,连白天的大野——支撑视觉、暂时安慰心灵的千里万里也看不见了,有的只是连鬼也看不见的黑。黑何止是千里万里,京广沿线,声音和光亮、热闹与繁华只是屈指可数的几个点罢了。更不用说大漆黑的夜宇宙和那几颗星星的对比了。
城市和乡村,这人类文明,也只不过是大风雪的冬夜里,人类扎堆儿搞起来的几盆火。所谓上下五千年、东西十万里,充其量一小撮而已。
“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天生了仲尼,长夜里有了电灯。对于这个事实,庄子看得最清楚,老子看得最清楚。人类一点光,蚂蚁一点光,藏羚羊一点光,荠菜一点光,猴面包树一点光,海豚一点光,蜂鸟一点光,(在蚂蚁、藏羚羊、荠菜、猴面包树、海豚与蜂鸟的种群历史中,恐怕也有自己的孔子呢。)在这么大的自然里,谁的光又比别个多多少呢?
但还有一个事实,我们看释迦牟尼。作为万物的代言和代行,作为万物之一的“我”,在光里的他自信光最终洞彻恒河沙数个宇宙。
一小撮人类文明,一万小撮万物“文明”,从莽莽远古走到今天,定是一个劲地在给电灯充电,看样子,电要一直充下去,道也要一段一段地走到不可预知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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