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目录哪有什么各种瘾
我用这样的方式来返照我自己,曾亮豪那让我难以企及的高度。
脑海中断断续续的走到了高三,漏过了很多细节,以至于太多感受无法表达,只有自己知道。
他还保持着一个月三本书的习惯,偶尔放学也会来看看我打排球,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有时也会和旁边坐的人聊聊天,印象中他第一次感叹我的身体水平是某个星期日课间休息的时候,易函从后场垫出个半高球,然后我用很迅速的下手速度在三号位打直线打中,那是第一次得到他的赞赏。
百日誓师以后,没有再上晚自习,经常会隔着房间的墙壁听到他背着政治和历史,我早早的在高三松懈下来,放慢了我的步调,无心学业,理综卷子错误百出,稳定在一百六到一百八之间,仅有一次达到过210的成绩,语数外也是及格边缘。而越到冲刺阶段,我越是往排球场上钻,曾亮豪的毅力也由于我的影响慢慢瓦解,或许我们在生活的细枝末节中互相影响着彼此,无法不去关注彼此动态。
高考前夕,停电、琐事、愤怒、吵架,各自怀着难以稳定的情绪走上考场,考完后各种安慰式的满怀希望,实际上是怎样的战况,自己再清楚不过,我甚至还假心假意的给母亲发很深沉很严肃的短信让母亲感动不已,实际上这只是我在十数年的家庭斗争中摸索出的安身的战斗经验。
估分,出成绩,我我早早的走出了那种不靠谱的希望,所以准确无误的估出了自己的成绩,而曾亮豪还沉浸在自己的自我安慰中,与实际情况差之千里。所以一本这个词对于我而言,并没有带来许多障碍,而二本对于曾亮豪来说,则格外的刺眼。
几经转折,在高考这场大战中,我们的输出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父母的能力再一次在我们的成长中为我们保驾护航,从小到大,除了文理分科,我们一直都在一个班,这绝对不是我们操控的。即使在选择学校的时候我是那么的不愿意被他们调剂,但是面对他们,我和曾亮豪始终都是毫无优势的那一方,而父母也在适当的时候做出让步,专业任选,保证不被调剂。
就这样,曾亮豪到了潇湘,我到了湖工,在最不确定的情况下,我们依旧被操控到了同一个城市——湘潭。
我以为可以开启我们彼此新的生活,并且他肯定会在开放和自由的环境下调整慢慢改善,然而我的想象太过美好,忘记了现实对他永远是残酷的。
我早早地在假期里打通了学校的七经八脉,这本不是我的风格,但是我的改变却在随着我有意识的调节而慢慢进行着,以至于我后来渐渐变得像是一个独当一面的人。我对于曾亮豪的那个暑假记忆却并不清晰,他的驾考留下了科目一后便奔赴学校。
他走的那天温度很高,刚跟我吵完架,也刚跟母亲吵完架,是父亲开车送他去的学校。到了寝室后,发现原来其他三个室友早就到了,进入视线的是一地的烟头和浓痰,曾亮豪有礼貌的打了一下招呼,并没有得到回应,父亲在尝试着和他的室友交流,冷淡的回答让这两个人不知道还能说下去什么,。打扫完卫生父亲就回来了。回来后,父亲带着我去了台球厅,一边夸我越来越细腻的控球和准度,一边跟我说了一下曾亮豪的情况,然后叹了口气:可能这几年他会不太好过哦。我很少见父亲这样叹气,他在我心中从来都是一个伟大的人。
事实果然是如此,曾亮豪加入了组织部和校卫队,因为成了学生会干事,所以在变态的科大制度下他显得格外谨慎,每天在八区和一区间往返,那是半个小时的路程。早上先要搞好卫生,然后叮嘱那一帮室友在他回来之前不要弄脏了,然后校卫队早训,中午从一区上完课又奔回八区,检查一下寝室有没有被他逃课的室友弄脏,他还买了个垃圾桶和垃圾袋,时刻嘱咐他们保持干净,垃圾袋装满了就换新的。然而差寝还是评来了,那是伴随着检讨的评比。我曾经一直问他寝室评比有什么可值得担心的,差就差呗,他给我的理由忘记了,反正在变态的科大制度下,好像这是对他很重要的事情,更何况他又是一个那么有条理和爱干净的一个人。
在坚持了一个月的寝室保卫战和校卫队以及学生会工作中,他不堪重负,终于选择了在校卫队和学生会中放弃一个,他也曾问过我的意见,当时的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是放弃学生会啊,我希望通过校卫队的磨练让他变得坚强,变得有勇气去面对困难。但是他还是在权衡再三之后选择了放弃校卫队。然后再继续他的保卫战和学生会。开学读书一个月,他从没连续睡觉超过五小时,一个月之内就有了通宵面对电脑和作业到五点多,然后刷牙洗脸上课一整天,慢慢的他也懒得去保持他所希望的整洁,扫好门前雪足矣。我第一次去他的寝室,一地的烟灰,只有他的活动范围保持整洁干净。然而室友折磨他的还不止这些,他也曾对室友说过,要扔垃圾往垃圾桶里扔,没有垃圾袋就在他桌子上拿好垃圾袋套上再扔垃圾,室友也嗯嗯着答好,但仅仅只是过了一下耳朵。早上他拿着垃圾袋下楼去扔掉然后上课,晚上回来,垃圾桶里便多几坨纸,槟榔和恶心的浓痰,没有垃圾袋套在里面。他忍着脾气抱怨过,也发过飙,这些生活事让他愁眉苦脸,甚至绝望,他是如此有条理爱干净的一个人。
我曾问他,你为什么不打他们一顿,他说还不知道要生活多久,不太好。我说你不打我打,他说你打了他们总知道是我指使的。我说又不告诉你我什么时候去干他们,再说打了又怎么样。他说辅导员和班助对他很好,如果室友告到辅导员那,他不想让辅导员和班助不好做人。我戛然而止。
有一次放假回家,回学校的时候我跟他到了他寝室,结果又是一些不知道做过什么用的纸和痰在他的垃圾桶上面,这一次他直接往室友的靠背沙发上倒了去,我看了解气。
也许有的人难以理解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对于被挫过无数次的一个很有条理和物质生活原则的人来说,我能懂是什么感觉,因为他是我一奶同胞的亲兄弟。
他曾经看到过一条医学新闻,说双胞胎兄弟中,哥哥患上抑郁症的可能性非常大,弟弟患上肾结石的可能性非常大而非常惶恐,初中时期那位中度抑郁症的他的挚友让他感受颇深。现在看起来,说句玩笑话,有可能我才是哥哥。
他的沐浴露洗发水洗面奶牙膏用得很快,室友从来不买,卫生纸也是,他包了寝室两年的卫生,洗漱用品,卫生纸,垃圾袋等各项生活用品,寝室大小事务他不得不承包下来,因为他不做就没人做了。仅仅是在生活中他就被压抑得难以喘气,更不要说经常通宵做统计和作业了。过早衰弱的神经可以让他彻夜不眠,他睡眠很浅很浅,一旦有声音响动就会醒来,之后就是很艰难的发着脾气。记忆力越来越不好的他曾经把寝室一学期的水桶票弄丢了,他翻遍了他的行李箱,找了一个月后才找到,找到的地点还是行李箱,吓得他准备掏钱补票了,那还是刚开学不久。不过他衰退的记忆力从没影响到他对书的直感。
我不了解他的工作和学习,也没有想特意从他那里得知,只不过只要出去吃饭家人聚一起的时候,他总会不断有电话打进来找他有事,我说你干脆不干了,有什么卵用。他说不好,至少坚持下去对得起班助。他很重情谊,他知道他该对谁好,谁又对他好,他拎得很清楚。
我知道他想熬完这四年很难,他一直苦苦支撑着,出门依旧保持着他那份整洁,脸上有了痘痘就很注重饮食,从形象上来看,他还保持着那份清新。
少年的坚持终于等来了解救他的人,在遇到唐彬之前,我甚至都给他判了死刑,他还有目标活下去吗?我总是这样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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