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老人,独自滑着小船,在湾流中捕鱼;八十四天来,他没打到鱼。起初四十天,有个男孩跟着他。但四十天没捕到鱼,男孩的父母对他说,这老人现在绝对是个衰神,倒霉到了极点;受他们的吩咐,男孩去了别的船,那船第一个星期就抓到三条好鱼。』
这是《老人与海》的开篇。
老人捕鱼技艺很高超。可是他却固执得不捕小鱼。
我曾想,老人为什么这么固执,他是可以打捞那些小鱼的,甚至大一点的鱼。他是可以有温饱的,或者不止有温饱,甚至能过得很舒坦,因为他的捕鱼技艺强过很多人。
他宁愿饿着也不捕小鱼,他太固执,他活该。
读了一遍又一遍,我始终没明白究竟老人的执念为何那般强烈。
八十四天没有捕到鱼,第八十五天,他又一次独自出海了。出海前的一顿早饭还是以前的徒弟那个现在和别人一起捕鱼的男孩儿马诺林为他准备,因为他连一顿早饭的材料都没有。
我还记得,书中描写在出海前的晚上,老人是如何与男孩儿一本正经地聊起不存在的早饭,那么泰然自若。
又是如何一如既往地聊起棒球,聊起他们喜欢的球星。男孩又是怎样配合着。
老人就这样,又出了远海,带着决心和憧憬。
一路之上,他与不时在小船周围跳跃着的鱼儿和海鸟们对话,向着远海行进。
终于他钓到一条很大的旗鱼,有生以来最大的,他跟它缠斗了两天两夜,用鱼枪把它刺死。但在返回途中几次遇到鲨鱼的袭击,老人与鲨鱼斗智斗勇,那气势和灵魂里的勇敢战胜了鲨鱼。大大的旗鱼却最终在还是被鲨鱼们吃光,老人返回码头时,只剩下一副骨头。
当老人万分疲惫地回到自己孤独的小屋后,男孩儿马诺林来看他。男孩儿骄傲地向来参观的人们夸耀着,他坚定地离开了那条给他带来利益的船,重新回到了老人身边。
这本书,我从高中的时候开始读,大学再读,工作时又读,到我也经历人生起伏后,读过连自己也记不住有多少遍。却似乎依然每次都没有理解老人,始终不以为然。
海明威那最经典的名句“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默默对着它多少次,我至今也不明白。
为什么人可以被毁灭不可以被打败呢?
为什么?
刚刚,我竟觉得自己就是那老人。
老人有过传奇,他经历了人生的起伏,依然不改初衷,孤单前行。他被生活重重地击打,还在做着有朝一日开出灿烂花朵的美梦,他坚持着,背负着深深地执念。
是这样吗?
而我,又为什么此刻会觉得自己是那老人?
重新翻阅这本小说,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直到今天才懂得老人,才有了跟老人的神交。
据说,海明威先生写作《老人与海》之前,写了一部失败的长篇小说《穿过河流,进入树林》,恶评如潮,甚至连他的妻子都不叫好。人们都觉得海明威江郎才尽,再也也不出好的小说。传闻没过多久,《老人与海》横空出世。这部小说,为海明威先生赢得了诺贝尔奖。
而《老人与海》中的主人翁圣地亚哥,正是海明威先生自身的投射。
“人可以被毁灭,不可以被打败。”——原来这句话他并非指某一次战役中的胜败,或者某一次商业竞争中的胜败。它是指的信念,人生的信念。
无论你是谁,大人物还是小人物。我们的信念要么毁灭,它不存在被打败的这一说法。
倘若我们拥有一种我们认为正确的信念,这信念无论是什么,它唯有长存。
正如,假若我们相信勤能补拙,你觉得它会被打败吗?
正如,假若我们相信人间有爱,你觉得它会被打败吗?
正如,假若我们相信善意有光,你觉得它会被打败吗?
正如,假若我们有一颗执着纯粹的写作心,你觉得它会被打败吗?
……
我终于理解了海明威,理解了捕鱼老人圣地亚哥。
有信念的人不是普通人,也正是普通人。就像那位老人,他就是一位渔民,以打鱼为生。他还对大自然怀有很深地感情,他并不会多打,他只是打够自己所生活所需。但是,他要征服,他征服的是自己。
这是一个坚定的老人,一个懂得向大自然索取又适可而止的老人。他有着与众不同的打鱼信念和与自然为友的生存观念。
而我,为什么会如此激动?
我问自己,我的信念是什么?
我是不是在坚守它?是的,我在坚守它,哪怕在最孤单时。
亲爱的读者,你是不是也有在坚守的?那便是你生活的支柱,那便是你的信念。
原来,我们都是那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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