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言情]蓝蝴蝶(4)
第四章 爱与恨
“可以讲讲你的故事吗?”杨安杰试探的问道。
“我的故事?那有什么好听的呢?”她感觉自己好点了,不再那么难过。
“在门外叫你时,看到你的眼泪了。”杨安杰有点难过的说。
“我没有!”史小倩竟然歇斯底里的大声喊到。
杨安杰有点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戳破的,大家多多少少会在乎点面子,怎会在一面之缘的人眼前敞开自己的伤疤呢?
没人说话,也没有人动,时间静止了,空气凝结起来,房间里的一切都失去了自由和活力,全都被困住似的万籁俱寂。唯有他的呼吸是活的,规律的呼呼声,声音拖的比平时的长一些,好像也更响一些。杨安杰不喜欢这声音,它让万籁俱寂里掺入了杂质,这一来他感觉自己不得不说点什么。可是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连一句能说的话也没想出来。
过了好久,他突然想到了一点,他帮不了她,她就像层层包裹的蚕蛹,他根本捅不破,除非她自己愿意出来。换句话说,她不信任他,不接受他,这样一来他完全无能为力了,他觉得最好就在此时离开。
这一切都不在史小倩眼里,她的心在别处,她陷入了自己的思维里,而且常常这样。她想给他讲童年,讲那愉快的日子,那过的飞快的时光,也是最美的时光,是它们支撑着她现在的每一天,这很重要。她想帮男孩儿找回童年,那么可爱的童年他怎么可能没有呢?只不过忘了吧,谁也说不准他能不能想起点儿?她想试试。况且,她不想提现在的难过,那充满痛与恨。
可是现在他问她了,他想听,要她讲。她感到欣慰,从来没有人想听她的故事,她总是幻想自己有一位亲密的朋友,能听她说任何话;她又很害怕,那些痛和恨会使她极端厌世,伤害任何想要靠近她的人。
犹豫,徘徊,她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他的呼吸,确切的说是呼吸声,规律、粗重、小心翼翼,还带着浓浓的男子汉气息。
“那么我可以一起讲给你听,童年的故事,和童年之后的事故。”她突然打定主意,就立即告诉了他。
“洗耳恭听!”杨安杰很开心,无论如何,他自认为得到了信任,离开的念头早已不知所踪。
“我的童年非常快乐,无忧无虑,天真烂漫,那是真正的童年,我身边没有几个孩子能比得过我。”史小倩脸上泛出幸福的光芒,她沉浸在回忆里,“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他们总是形影不离的陪在我身边,别的我不敢说,但是陪伴我从来没缺过。我还记得,小时候总是喜欢吹泡泡,爸爸就买了一大箱的泡泡水,去公园时总要带上一罐,在我印象里,那箱泡泡水总没个用完的时候,好似它们会自己长出来,像树木和青草一样。到我十二岁时,箱子里仍然还有没用完的泡泡水,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一箱泡泡水能用十几年。”她兴致勃勃的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就好像那箱泡泡水真的十几年没用完,其实她心里知道,在某个她不知道的时候,爸爸总会把箱子里空缺的泡泡水填满,他们太宠爱她了。
“还记得那天的白裙子吗?就是摔破的那条,那是我妈妈的,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爸爸除了她就最爱我,我们曾经过的很幸福。”
杨安杰觉得自己好像能看到她妈妈的样子,他转过头仔细打量起她来。短短的碎发染着浅浅的亚麻色,刘海薄薄的遮着白净的额头,眼睛不算大,是单眼皮,清亮的眼神微微的闪着光,焕发出神采奕奕的生机,就像深邃的天空,广阔的大海,浩瀚的宇宙。小巧的脸蛋上沁出一层细细的汗,使她的脸越发的亮起来。杨安杰望着她,不知不觉走了神,这哪是一个凡间的女孩儿,这分明就是一位可爱的天使!
“……”史小倩仍然连口气也顾不得喘的继续说下去,那话语像涓涓的细流,又似遥远的清风,他望着她,像望着某个最崇拜的老师讲最吸引人的情节,却忘了去听她到底在说什么。他就那么望着她,一刻也不想停,他感觉自己是在梦里,一个最幸福的梦,甜甜的、暖暖的、又稍许悸动,他听到自己内心欢呼的声音,但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以后你可以叫我小倩,很高兴和你说这些。”不知过了多久,史小倩忽然转过头来盯着他说,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
“嗯……”冷不防的,他没来得及收起自己那痴痴的样子,她已经看到了吗?
“我感觉距离你很近,一伸手就能够得着的那种。”说完她有点脸红,急忙解释道:“我是说心里距离,不是指现实中,就是比较投缘,能聊得来的意思。”
“嗯,我明白。”杨安杰恋恋不舍的回到眼前,庆幸她没注意到刚才的自己。
“十二岁以前的童年我都讲完了,该你了!”史小倩饶有兴味的望着他,她很好奇眼前这个没有童年的怪人。
“还没完呢,十二岁以后呢?”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你真的想听吗?”她的表情起了变化,乌云慢慢飘过来。
“真的想!”他诚恳的回答。
“十二岁的一天,我们一家开车出门, 我唯一记得的,就是妈妈猛地把我搂进怀里……”她停了停,“我失去了知觉,醒来后,我才知道我永远的失去了他们,妈妈救了我,她自己受了很重的伤,那是一起重大的车祸……”她感觉自己说不下去了,眼泪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视线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到,这样他才放心的滴下几滴泪。
杨安杰想做点什么,拍拍她的肩,或者握握她的手;或者说点什么也成,安慰的话,同情的话。可是他一句也说不出来,他的脑子混乱不堪似一团乱麻,更无法发出指令使他做什么。这时,惯性帮助了他,桌上有纸巾,他缓缓地抽出一张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
她接过去,什么也没说,她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同情,她需要的是接纳、是包容。在她看来,那递过来的纸巾在说话,它说:你哭吧,我在呢!
“他们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我,我完全可以凭着美好的回忆过下去,直到长大,我想像他们就在我身边,并没有离开。可是,连这样也不能够,爸爸的哥哥和妹妹不断的纠缠我,他们想要钱,想要房子,想让我离开。”
“让你离开?凭什么呢?”
“因为我不是爸妈亲生的,我只是孤儿院里的一个野孩子。”
“孤儿院?”
“一岁的时候,他们领养了我,因为别人说我妈妈不能生育。”
“不能生育?”
“其实,是我爸爸的问题,妈妈很健康,但是妈妈不愿让爸爸说出去,别人都顺其自然的以为是妈妈不能生小孩儿。”
“女人总是最容易受到中伤的那个。”
“妈妈很爱爸爸,或者说,他们非常相爱,不愿分离,于是领养了我。”
“那你本该得到一切呀!”
“还是因为我是女孩儿,叔叔和姑姑说,女孩儿终究是要嫁出去的,那些东西白白补贴了别人家,所以全都该他们管。我不愿意,那时还请爸爸的朋友报警,他们没了办法,就总是上门来闹,骂很难听的话。如果只是骂我倒也罢了,我听不得妈妈被骂成不会下蛋的XX,那会激怒我,我发疯似的把他们赶出去就躲在门后哭,都这样数不清有多少回了。现在我卖了房子,换了城市,但是却忘不了那些事,我早已不叫他们叔叔和姑姑了。”
听到这里,我以为她的故事已经说完了,她却抬起头欲言又止的样子,难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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