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茭笋

大概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看见有一个同学用一个小篾篮装了一些茭笋放在课桌下面，不一会又会有一个同学找他买茭笋，五分钱一把。我想，原来这东西也可以卖钱的呀。放学回家后我就向母亲说了这件事。我说我也要去扯茭笋卖钱。母亲同意了我的主张。我把我的想法和一个比我大几岁比我高两个年级的女同学说了，她也很赞成。

周末，我们提着篾篮子，跑了几里上坡路，一直到大山的边上，我们记得那里有一个草坡，草坡上的一块泥泞地里有一片茭笋长得不错。把成熟了的茭笋都扯了，回家把多余的外壳剥掉，好几只茭笋扎成一把，我数了一下，整整十五把。我心里盘算着，明天提到街上去，可以卖到七角五分钱，那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呢。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跟着那个学姐，提着装满茭笋的篾篮子，走了四五里山路，到了街上。一些人看到我们手里提着的肥肥嫩嫩的茭笋，都围了上来，问我们的价钱，我们说五分钱一把。大家都说是太贵了，没有一个人肯出手的。过了一会，我们决定到河那边去试试。走过那座古老的架在青砖桥墩上的木桥，到了河的西边街道上。一下子很多人就围了上来。可是当他们问了价钱以后，竟然异口同声地说太贵了，始终只是看，没有一个人愿意出钱买的。我急得心里像火烧一样。这时候，有人提议，五分钱两把行不？我们不同意。于是，那些人就仍然只是围着我们转，硬是不肯买。最后，我的学姐看时间不早了，咬紧牙关说就五分钱两把卖了算了。我那时候应该是还没满十岁，心里虽然急，但毫无主意。见学姐降价卖，我也只好跟着降价了。没想到我们一松口，仅仅两三分钟的时间，那些大人就一拥而上，把我们篾篮子里的茭笋一抢而光。五分钱两把，在我收获三角五分钱之后，篾篮子里就只剩下一把了。一个人走过来，对我说，你只有一把了，那我就只能给你两分钱。说着，就递给我一个二分的银毫子（俗称而已，其实是镍币），把我篾篮子里最后一把茭笋拿走了。这样，我人生的第一次生意就交易完成了。

攥着一角七分钱战战兢兢地回到家里，向母亲汇报完，被母亲狠狠地训了一顿。我心里委屈得要死。几十年了，我始终不明白我的这第一次生意是做成功了还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