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读者一定猜不出图中是个什么装置。
5月27日下午,我陪同朋友到了连云山北段的一个山岭上,拜访了一位年届六十六岁的老人。
那个小山村名叫碓臼坡,据说以前住着凌姓的三兄弟,一共也有十来个人口。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两个兄长家的人陆续迁移到山下去了,只留下了老三一个人居住在山上。
老人名叫凌培本,人们称呼他为“本老子”。因为培字和“赔”字同音,所以我出来的时候对朋友开玩笑说,你可以和他发生经济往来,但是绝对不可以和他合伙做生意。因为他的名字不好。
本老子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山上,一个直接用黄土筑成的房屋。我问他里面的“墙筋”是竹片还是檵木棍,他说竹片和檵木棍都有。应该说,土墙还是筑得比较扎实的。房子一共有四个半间,总面积大概是四十平米左右。墙壁上的裂缝很宽,但是老人告诉我,只要不漏雨房子就不会倒。但是,没人敢上屋去检屋,所以保证不了以后不漏雨。
一切留在记忆中关于大山中人们的生活场景都能够在本老子这里找到。所以尽管条件十分简陋,但我仍然感到十分的亲切。老人一个人用竹片围出了一小块地,里面种了蔬菜。屋门前一棵“鸡爪梨”树,结了满树的果实。但是本老子说成熟不了多少,因为都被周围茂盛的楠竹给荫掉了。屋后面还有一棵树,大概有三米高,叶片很小的,我问他那是一棵土生的橘子树不?我心想作为难得的土生品种,可以考虑作为种质资源,但他给了我肯定回答的同时告诉我,树上结的橘子很酸,一般人不敢吃。我说老了就会甜吧?他说即使老了也是很酸。说得我几乎要流出口水了。
小菜园的侧边就是几块木板搭起来的一个简易厕所。厕所和橘子树之间,是已经废弃了的屋基地,上面长满了野荞麦、野苦麦、蛤蟆草等,当然更多的是开着白花的臭牡丹。由于竹林茂密,尽管还不到下午五点钟,天色已显得有些暗了。
本老子保留了山里人的那份淳朴和热情。招呼我们坐下后,他就揭开热水瓶的塞子,泡了两杯茶给我们,并且从里间房里拿出一个可乐瓶,倒出他从山下买来的谷酒给我们喝。朋友要开车,不敢喝。我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便推辞着接下了大约半两酒。于是,一边喝茶品酒,一边和他聊了起来。
放眼屋内,实在没有值钱的东西。因为不通电,所以家里找不到任何家电。一张简陋的饭桌,几把松木椅子,墙上挂着几把粗细不同的锯子。我问本老子:“你老人家以前做木匠吗?”他告诉我:“我不做木匠,但是内山里人,哪个人家没有几件木匠行头的?”我想想也是。
朋友说:“你侄子给你在岭下买了房,你为什么不去住?”他说住不习惯。朋友说,那就要你侄子帮你把房子拆了起过也好呀,免得哪天倒了。他说,我哪来的钱咯?朋友告诉他,你把屋起过,政府里可以补助你四万块,不就有了?本老子叹了一口气:“别人起屋都有补助,但是我没有。”“那是为什么?”我以为又是受什么人卡住了。没想到他说:“我进了五保。”五保老人的住房也在集体保障之列,所以不列入补助对象。这一点我是能够理解的。
见他房里没有接电,我问他晚上是照煤油灯还是蜡烛?他说都没有。我觉得不可思议,即使一个人住,可以不看电视,不听广播,但还能不照明?于是我提出建议,可以安一盏太阳能的灯,只要几百块钱,晚上也能照几个小时。他说没必要。
我突然发现墙脚下有一个饭碗放在盘子里,盘子里有水。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那应该是给鸡喂食的器具,于是我问他:“本老你还喂了鸡?”
“冒。”他果断地回答。
我正要继续问是否喂了鸭,本老子已经明白了我的疑问。他说:“我畜了一只猫。刚才你们进来,它可能是怕你们,跑出去了。”
本老子接着说:“蚂蚁喜欢爬到饭碗里去,但是饭碗里有蚂蚁猫就不吃。”
我和朋友立即都明白了,盘子里放水是防蚂蚁的。我们一致惊叹本老子的这个创意。我立即掏出手机,拍下了本文开头的那张照片。
直到告辞出来,走在仅有三五十公分宽的林间小路上,我还在回想着本老子屋里那只放在有水的盘子里的饭碗。本老子用了一个极其简单的办法,解决了给猫喂食时出现的难题。我想,创新,不一定必然是高大上的事情。本老子的这个创意,尽管淳朴,却也是一种创新。
2016年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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