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写的东西到底有没有价值?有什么样的价值?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扪心自问过?作为深受读者喜爱的毛姆有时候也会做出更加灵魂拷问的问题:
当成百上千万的人正生活在饥饿边缘,
当自由在人类居住的这个星球上的大部分地方正在或者已经灭亡,
当一场可怕的战争之后又继之以大部分人类都无法把握到幸福的漫长岁月,
当人们因看不到生命的价值、因多少个世纪以来一直支撑他们忍受悲惨生活的那些希望已经变成虚妄而悲痛欲绝,
你很难不会扪心自问:
在这种时候去写戏剧、短篇和长篇小说是否真的并非徒劳无益?
在各种非常时期,比如在战争或大范围的人类灾难面前,作家的作品有什么价值呢?难道不应该放下手中的笔去保卫国家、去帮助他人、或者去参加战斗吗?
毛姆就此做了思考并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全文短小精悍,不愧是笔墨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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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世上可能还有其他更为紧迫的事情需要人做; 但我们必须从创作的负担当中解放自己的灵魂。
有时候作家必须扪心自问, 他写的东西除了对他自己以外, 是否还有任何价值。
这个问题现在也许格外迫切, 因为这个世界似乎正处在一种以前并不常见的动荡不安和悲惨不幸的状况中。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特别重要,因为我从未希望自己就只是做个作家而已; 我一直都希望能过一种完整的生活。我一直都不安地意识到, 我有责任参与到公益事业中, 不管参与的程度是何其微不足道。
但是,我天性一直都倾向于对各种公共活动敬而远之, 我曾在某些因为某种暂时的利益而成立的委员会中服务过, 但都是带着老大的不情愿。
每念及我这整个的一生全用来学好写作都不够长, 我一直都很不愿意把自己亟需用来达成心中大愿的宝贵时间花在其他事务上。我从来都没有能让自己相信,舍此以外, 还有其他任何真正重要的东西。
尽管如此, 当成百上千万的人正生活在饥饿的边缘, 当自由在人类居住的这个星球上的大部分地方正在或者已经灭亡, 当一场可怕的战争之后又继之以大部分人类都无法把握到幸福的漫长岁月, 当人们因为看不到生命的价值、因为多少个世纪以来一直支撑他们忍受悲惨生活的那些希望已经变成虚妄而悲痛欲绝,你很难不会扪心自问: 在这种时候去写戏剧、短篇和长篇小说是否真的并非徒劳无益?
我唯一能想到的回答是: 我们当中的有些人已经天造地设成这副样子, 除此以外就再也不会做任何别的事了。
我们不是因为想要写才去写的; 我们写是因为我们必须写。世上可能还有其他更为紧迫的事情需要人去做; 但我们必须从创作的负担当中解放自己的灵魂。
虽然罗马正在燃烧,我们仍旧只能一如既往。别人可能会因为我们没有搭把手提桶水去救火而鄙视我们; 我们却是情非得已; 我们不知道怎么使用水桶。而且, 熊熊烈火使我们紧张而又兴奋, 使我们心中充满了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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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在这个专业化时代里, 我的看法是, 总的说来,补鞋匠还是应该尽力补好自己的鞋子为上。
不过, 作家时不时也会投身于政治。这对身为作家的他们来说是大有伤害的。我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忠告对实际的事务有多大的影响。我唯一能想到的例外是迪斯累里(Benjamin Disraeli, 1804-1881, 英国首相、保守党领袖、作家, 写过小说和和政论作品, 任上推行殖民主义扩张政策)。不过就他的情形而言, 说写作本身并非目的, 而只是推行其政治的手段, 应该不算是不公道。
现今, 在我们这个专业化的时代里, 我的看法是, 总的说来,补鞋匠还是应该尽力补好自己的鞋子为上。
因为我听说德莱顿是通过研究蒂洛森(John Tillotson,1630-1694,英国高级教士、坎特伯雷大主教,曾任英王查理二世的宫廷牧师,反对无神论、清教主义和天主教义)的作品来学习英文写作的, 我就去读了几段这位作者的文字, 碰巧读到一段在这方面能给我些许安慰的话。
他是这样说的:“我们应该感到高兴, 那些适合从政的人在被召唤去从政的时候, 居然乐于担起这副重担。是呀, 还要非常感谢他们愿意不辞劳苦、不惮麻烦地去治国理政, 并且生活在众目睽睽之下。因此, 世上竟有这么一些人是专为从政而降生、而被培养, 而且这种劳役对他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或者至少是可以容忍的, 这实在是这个世界的幸事一桩……人们因为过一种更加虔诚、更加退隐和更加好学深思的生活而获得的好处就是, 他们不会被很多事务所打扰和分心; 他们的思想和情感都投注到一件事上; 他们所有感情的奔涌和力量全都朝着一个方向。他们所有的思想和努力都集结为一个伟大的目标和计划, 这使得他们的生活成为个整体, 而且自始至终都与其自身协调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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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姆的小说之路》到今天为止全部分享完毕。文中所有的题目及小标题都是我自己分出章节和补充添加的,原书《总结》中并不存在。
从明天起,和大家一起分享这本书的最后一个主题系列:毛姆的哲学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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