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闻

夏吉友，男，14岁，理镇中学初一（三）班的学生，性格孤僻，学习成绩差。

傻玉芬，女，35岁左右，游荡于理镇商业街上的一名精神病人，整条街上无人不晓的傻子。

夏二剩，男，55岁左右，侏儒症患者，鞋匠兼锁匠。

在那起席卷全校的丑闻爆发之前，没有人知道夏吉友是夏二剩和傻玉芬的儿子。

一

放学了，初一（三）班的一群男生疯跑着奔出校门，杀向理镇商业街上唯一的一家游戏厅兼台球厅。虽然学校三令五申，严禁学生进游戏厅、台球厅，可游戏厅老板毕竟更胜一筹，采用各种降价优惠吸引着他的“老客户”们。

“吉友，看，傻玉芬！”李小孬难掩兴奋。他每次遇见傻玉芬，都喜欢用各种方法戏耍这个傻子，这次遇到，当然也不想例外。

“吉友，你那是不是还有个包子？别吃了，拿来我用用。”小孬没等答应，劈手抢了过去。

“傻玉芬，你这个傻子……”小孬说着，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想吃包子不？”小孬问傻玉芬。

“呃……呀……呜……诶……”傻玉芬叽里呱啦地嘟囔着，伸出两只皴裂的黑手。鲁西北的腊月异常的冷，气温降到了零下十度，傻玉芬穿着一件露出黑棉絮的油乎乎的黑棉袄，下身围着一片破棉絮，赤着的脚丫子上到处是溃烂的冻疮，头发因为久未清洗而蓬乱不堪。

傻玉芬露出两排横七竖八的黄牙齿，嘻嘻地傻笑。

“叫爷爷！”小孬爬到一堆柴火上，叉着手，俯视着傻玉芬。

“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傻玉芬嬉皮笑脸的叫着。

“够了够了，给爷爷磕个头。”

傻玉芬依旧嬉皮笑脸的叫爷爷。

“叫你磕头啊！”小孬飞起一脚踹到傻玉芬肚子上，吓得她慌忙逃跑。

“真是个傻子……来，给。”小孬将包子扔给了已躲出十几米远的傻玉芬。

“滚！”夏吉友怒视着傻玉芬。

“再逗逗她，真好玩！”小孬意犹未尽。

“行了，我们还要干正事呢，今天我要连赢十八局。”夏吉友说。

傻玉芬转而冲着夏吉友傻笑着，但夏吉友并没有正眼瞧她，而是迅速躲开了她的视线。

二

“快去看，学校门口有个小矮人！”王彩虹咋咋呼呼地在教室里说。

顿时一群又一群学生蜂拥到校门口。

夏二剩来了。这是他第一次来学校，为他的儿子求情。他的儿子夏吉友因一周前去游戏厅打游戏，被学校勒令退学了。

“你们校长办公室在哪啊？”夏二剩问着围观他的学生们。

“他还会说话呢！”一个小女生惊奇地说。

夏二剩见没有人告诉他，就径直向校园里走去。在他的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簇拥着几十个学生，就像大人物出场时那样气派。

“校长大人，我是夏吉友的叔叔，他爸爸在外地打工回不来，托我来跟校长大人说个情。我们吉友其实平常挺老实的，在家里也很孝顺。这次完全是被那些坏学生给糊弄了。求求校长大人发发慈悲，不要把他开除，他家庭条件不太好，还指望他多念点书，以后顶门立户呢！”夏二剩仰视着校长，老泪纵横地哀求着。

“这个……学生的天职就是学习，我们已经三令五申严禁学生去游戏厅台球厅，我相信夏吉友同学也是知道的。明知道学校不允许还去玩，这不是知法犯法吗？这次如果不严肃处理，以后那些玩心重的孩子就管不了了。我们也是为了学生好啊！”校长说。

“我给你跪下了，校长大人！求求你饶过他这一次吧，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敢了！”夏二剩说着跪在地上，使他的侏儒加驼背显得更加明显。这触发了校长的怜悯之情、恻隐之心。

求情成功了。老侏儒离开了学校，带着夏吉友叔叔的身份。

三

同学甲：“听说夏吉友被老师抓了！”

同学乙：“为什么被抓啊？”

同学甲：“据说他早恋了，还拐跑了理镇商业街上的李美丽。还听说老师们堵到他的时候，他和李美丽脱光了在被窝睡觉呢！”

同学乙：“啊？李美丽可是我们班花啊！可惜了！他们竟然睡在一起，太不可思议了！”

同学甲：“还听说，那次来学校的那个小矮人就是夏吉友的亲爸爸，商业街上那个傻玉芬是他亲妈！”

同学乙：“不可能吧？我怎么不知道。”

同学甲：“千真万确！”

四

夏吉友从此再也没有来过学校。而关于他的丑闻却像炸弹一样炸开了，成为那一年的热门话题。

一年后，他因为偷盗被拘留了。

这个消息来自张壮壮，张壮壮的爸爸是派出所所长，所以消息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