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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妖一:第三章:手套

冰妖一:第三章:手套

作者: 相谈寒 | 来源:发表于2019-08-04 21:53 被阅读2次

    一曲终了,屋子里的人都鼓起了掌,连亚明也把弦子放在腿上,一个劲地鼓掌。沈杰把八角鼓放在桌子上,冲着大家一个劲地作揖:“献丑,献丑了。”眼睛看着门爷,“门爷,您给说说?”那态度就像一个刚完成了一份作文的小学生一样。

    门爷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刚要张嘴,突然眼睛一扫,看到了门口的那两个人,赶紧走上前去:“晓初,你今天可是来晚了。”袁晓初赶紧伸手过来:“门爷,今天可不是我有心磨蹭,我们公司今天刚和这位签了约,耽误了一会儿,我也是真想让您几位见见我这位朋友,所以来晚了,告罪告罪。”说着冲着门口那位一伸手,“项东,来,我给你引见引见。这位是门爷,北京地产业大腕。”

    那个叫项东的人走了过来,没说话。门爷一愣,还是伸手过去:“幸会幸会。”

    袁晓初在一旁紧着介绍:“赵项东,雕塑艺术家,刚被评为亚洲最具潜力冰雪艺术大师。”

    听到晓初的介绍,赵项东并没有伸手去握门爷的手,只是双手合什,淡淡地叫了一声:“门爷,幸会。”

    门爷的手悬在空中,有点尴尬,但他惯于和各种人打交道,也不以为意,笑着问道:

    “哦,恕我孤陋。什么叫冰雪艺术家啊?”

    “就是冰雕,雪雕什么的。项东这一辈子净和这些打交道了。”晓初一见项东没有伸手,也觉得有点别扭,又补了一句,“项东平常不和人握手,艺术家注意对手的保护,是吧?项东?”

    项东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对啊,人家靠这双手吃饭的,当然应该要注意。”门爷有了台阶,接着给赵项东引见身后的几个朋友,赵项东都是微微点头,轻轻地作个揖,几乎没什么话。

    当赵项东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心里暗吃一惊。这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逼人的寒气。他虽然低着头,但我觉得我和他之间的空气似乎冻结了一样。我一下子明白了刚才是什么把我的注意力从沈杰引到了门口。这两个人一进屋,原来温暖的屋子里温度似乎下降了好几度一样。

    介绍到张迪菲的时候,她开口问道:“赵老师有什么作品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赵项东没说话,还是那么低着头看地。

    袁晓初赶紧说道:“那可太多了,只不过冰雕这一行在国内知名度不高,再加上天气原因,项东的展览主要是在东北三省进行的比较多,而且在俄罗斯以及中北欧展出的比较多,这不,最近还在德国拿了个大奖呢。”

    “哦?真的吗?那有机会我可要采访一下,向读者介绍一下。”张迪菲说道。她的口气听上去似乎很热情,但我隐隐觉得,她对于赵项东的兴趣并不大。

    我觉得赵项东是个难以接近的人,从始至终,他只是简单地回答别人的问题,绝对不主动问他人的情况,这让谈话变得很难进行下去。不过转念一想,大概艺术家都是这样,沟通困难吧,因此也就不往心里去了。

    “大家都落座。”门爷招呼着,“喝茶喝茶,这下人齐了。我们是接着唱还是开始吃饭?”

    “咱吃吧,外面都飘起雪花来了。”袁晓初这个人很随便,“一会儿等雪大了,一边喝酒一边赏雪才有趣。”

    “雪都下起来了?我说这么冷呢。”门爷揉了揉鼻子,把旁边那个女孩叫了过来:“告诉火房的老郭,把温度升高一些。”

    女孩应了一声,下去了。

    “您这房子是什么采暖?我怎么没看到暖气片呢?”沈杰问道。

    “地采暖,烧油的。”

    “那把屋子弄暖和应该挺贵的吧。”

    “是啊,这一冬天要花不少钱。”门爷点点头。

    “咱们今天吃涮肉,锅子是这样啊。我这儿有大的,传统的那种紫铜锅,我专门让人做的。一共两个,一个是清汤的,一个是麻辣的,大家可以自选。如果大家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或者有什么不吃的东西,我这儿也有小的,可以单涮。我觉得自助那个路子不错,把肉啊,菜啊都摆在一边,大家吃什么自己拿,桌子上放点儿凉菜下酒,省得桌子上太挤,耽误喝酒,大家觉得怎么样?”

    沈杰说道:“那就大锅吧,一起吃热闹。”其它人也纷纷答应着。

    袁晓初赶紧说道:“对了门爷,有个事儿说一下,项东吃素,给他来个小锅吧。”

    门爷一愣,然后点点头说道:“没问题,英子,准备吧。”

    过了没一会儿,屋外走进了四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人,其中两个人各自端着一个大号紫铜锅,上面盖着盖子。他们手脚利落地把盖子揭开,锅里冒出阵阵的热气。另外两个人抬着一个长条的台子,上面放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盘子,羊肉,牛肉,鱼、虾,各种丸类,到各种蔬菜,足足有五六十种,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先进来的两个人走了出去,不多时又搬进了一个三层的架子,上面放着各种调料。然后,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摆上了各种凉菜,最后,一个人又把一个小锅单独放在了赵项东的面前。

    “现在时代变了。吃个火锅要准备这么多东西。”门爷叹了口气,“其实旗人吃涮锅子没这么些东西,锅底也简单,就是口蘑海米加点葱姜蒜。关键是吃肉的原味儿。肉要现切的,使口北的羊,现在的新疆,内蒙的羊都吃不得,膻气太重,料都压不住。一只羊就吃三岔和上脑,有肥有瘦,一只羊出不少多少,有的人吃黄瓜条,我觉得肉够嫩,可是没油性,只能做烧羊肉。而且主要还是在切。”门爷说着,走到桌子边上用手拿了两三条肉片,“你看这个了吗?这几位师傅也算是东来顺的高手了,可我不是褒贬你们,刀工还是不行啊。小伙子,你干几年了?”

    其中一个厨师答道:“五年了,门爷。”

    “你看这刀纹路了吗?都偏了,这下了锅肉在锅里容易散,而且大小也不匀啊,三片肉下去,有的不熟,有的过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是,您说得对。”那个厨师一个劲儿点头。

    “我很少到外边吃涮肉了,准备这个的时候吓了我一跳,要这么多东西啊,什么鸭血,鹅肠的,反正我是不吃的……再说这作料吧,其实东来顺就是麻酱,酱豆腐,香菜,现在里面的作料太多,把羊肉的原味全都遮了。”

    大家一边听着门爷说话,一边点着头,都觉得这个老头实在太讲究了。

    过了一会儿,两个大铜锅冒出了大股的热气。老头环视了一眼大家:“各位喝什么酒?”

    “门爷,听您的,也让我们长长学问。”沈杰说道。看看厨师们在自己面前摆上了酒杯,大小和一个小饭碗差不多,一杯能盛二两多,知道门爷心里有安排。

    “其实这倒没什么学问,当年北京旗人喝酒就是喝当地的。我这里往东五十里有个烧锅,高粱大黄米酒,味挺正的,不为了卖,就为了来了朋友喝酒方便。这个烧锅开了三年了,头一批的酒一瓶都没卖,加在一起有个百八十小坛,大家要不尝尝?说句老实话,现在的卖的白酒已经不是味儿了,包括茅台在内,都是勾兑的,原来的香味都没了。”

    “好啊!”沈杰头一个应道,“我一定要尝尝门爷自己的窖藏。”

    “门爷,不好意思驳您的面子。我不喝白酒的。”张迪菲在一边说道,“怕您没准备,我自己带了。”说着冲着小彭使个眼色,小彭从包里拿出一支看上去很旧的葡萄酒瓶子,张迪菲接了过来。

    “82年的拉菲,从英国一个拍卖会上买的,谁要尝尝吗?”

    亚明在一边连忙举手,说道:“我来一点儿,”他看了一眼门爷,伸着两个手指头比划了一下,“就一点儿。”

    然后接着说道:“小彭,你不喝白酒,要么你也来点吧。”

    小彭点点头,脸又红了。

    张迪菲看了一眼门爷,门爷无可无不可地一笑。“那格格自便吧。”

    张迪菲把酒递给了其中的一位厨师:“劳驾给开一下,顺便拿三只波尔多杯来,就是那种高脚杯……还有要的吗?反正拉菲只能喝一次,氧化了就不好喝了。”

    我从网上看过82年是拉菲的“世纪靓年”,一瓶酒得好几万块钱,本来趁这个机会也尝一点儿,但偷眼看看沈杰,沈杰连正眼都不往张迪菲这边看一下,知道门爷心里有可能会不高兴,于是只好作罢。

    看着一个厨师用一个小推车推来了十来个小坛子,在每个男士眼前放了一个。

    “咱们今天喝个良心酒,大家自己照顾自己,好不好?”门爷豪爽地拿起一个坛子,拍开了泥封,倒在自己面前的酒杯里,顿时,一股浓烈的酒香在屋里飘散开来。

    “我跟各位说,这酒绵,有后劲,保证不上头。”大家看到门爷动了手,也纷纷学着打开了酒封,我的酒量非常有限,倒了半杯,刚想停下来,眼神与沈杰的眼神相遇,他冲着我摇了摇头,我赶紧把酒满上了。旁边的那个叫英子的女孩也赶紧给张迪菲还有小彭倒满了酒杯。

    门爷把酒杯端了起来,说道:“在座的各位,亚明和晓初都是老朋友了,可也有的是头次来的,沈爷,许爷,还有这位项东兄弟,当然,还有我们两位可爱的格格。按我们旗人喝酒的礼,来了贵客,主人喝酒之前本来还要喝个满洲歌的。”

    晓初赶紧起哄道:“门爷,唱一个啊,我还没听过呢。”

    门爷大手一伸:“我说的是本来,还有可是呢。”

    大伙都笑了,门爷接着说道:“可是,满洲话我那阿玛教得本来就不多,再加上我上了岁数,都就酒飞了,现在唱就光剩下哼哼了。我也就不献丑了。我就敬大家一个。满洲人礼数多点儿,到我这儿就全破了,告罪告罪。我就先干为敬了。”说道,一扬脖,满满一杯烧酒就下了肚。喝完以后,他把酒杯翻过来,把杯子底冲着大家一亮。

    大家一看,也纷纷把酒端了起来。张迪菲和小彭都是喝了几口,就坐下了。我偷眼看看几个男士,每个人喝酒的样子都不一样。严明和晓初看来是久战酒桌的主儿了,端起杯来喝得不紧不慢,喝完以后面色不变,依然笑容可掬,冲着门爷道谢。沈杰别看是东北人,其实酒量和我差不多,都是一喝就醉的主儿,但看到门爷豪爽,东北汉子的脾气也上来了,一口喝了个干净,然后强撑着把杯子底亮给门爷看。又指指我,让我也干了。我只好硬着头皮,把酒向嘴里倒去。就觉得一股醇香炽热的液体划过嗓子,一直向胃里沉去,整个身体像是着了火,我忍不住咳了几声。再偷眼看看那边的赵项东,他只是把酒往嘴里一倒,然后放下杯子,旁若无人地坐了下去。

    “好啊,好啊。大家都够条汉子。”门爷看见大家都干了酒,心里特别痛快,“我先说明白了,我就敬这开头的一杯,大家别嫌怠慢,也别拘束。后面大家自便,反正酒有的是。这个人有一点儿好,我不劝酒,不逼酒,不灌酒,各人量深量浅,心中有数,我们喝的是感情。”

    “对,对,对!”晓初附和道,“就算梁山好汉里也有量深量浅,只要感情有,什么都是酒,大家尽兴就好。”

    门爷招呼了一声:“好啦,锅也开了,咱们可以开动了。”

    听到主人发了话,大家纷纷离座,到旁边的餐台前边选择拌酱料,夹肉片。桌子上腾起了大团的水蒸汽,大家筷子起起落落,场面很是热闹。

    酒是友谊最好的催化剂,过了不到十分钟,桌子上就已经是欢声笑语,大家互相劝酒,聊得不亦乐乎。我一开始被安排到了主座上,沈杰坐在我的右手边。他的脸已经像一块大红布一样了,手里拿着酒杯,探过身来,伸着大拇指对着坐在我左手边的门爷说道:“门爷,我佩服您,您是这份的,我觉得男人做到您这个份上可以叫做到头了。您这一辈子我觉得够十二个字。”

    门爷摸了摸胡子,像是相声捧哏一样问道:“您示下,哪十二个字。”

    “光明磊落,挥金如土,快意恩仇啊。”沈杰举起了杯子,“就冲这个,咱爷俩走一个。”

    门爷哈哈一笑:“过奖过奖,喝着爷们。”然后一饮而尽。

    晓初也喝了不少,他和沈杰不同,酒不上脸,脸色更显得白净,只是在两个颧骨处带着一点红晕。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他赶紧凑上来,说道:“沈爷,我拦您一句,您这个不讲究啊。”

    沈杰一惊:“哪不讲究?”

    “夸人有夸十二个字的吗?得见双啊。”

    “十二是双数啊,不信,你问许爷,我们计算机专家。”他抓着我的袖子,“对不对,许爷?”

    我只得点头:“对,是偶数。”

    “不是,我说的那个双儿和偶数不挨着,中国老话讲究四言八句,再往上就是十六,您弄个十二算那道啊?”晓初一本正经地说道。

    “哟,我露怯了,袁爷您多指教。”沈杰也不抬扛,知道晓初肚子里有知识,赶紧问道。

    “指教不敢担,我给您凑四个字您听听,加上多才多艺,放在快意恩仇前面,您觉得合适吗?”晓初隔着门爷说道。

    “罢了,”沈杰一拍大腿,“要么得管说书的叫先生呢,上通天文,下晓地理,最重要的是中通人情,小弟茅塞顿开啊。门爷和您,都够这四个字。”

    “哪里,”晓初客气道,“您也够这四个字,咱们为这四个字走一个?”

    门爷大笑:“走着。”端起杯给自己满上,举杯等着两位。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坐的位置很碍事,挡着三个人说话,于是站起身来,对沈杰说道:“老板,咱换换座吧。”

    “别叫老板,再叫老板我跟你急,这桌上没有老板,叫沈杰,听见没有。”沈杰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我。

    “好吧,沈杰……沈爷,咱换换座,您三位说话方便。”

    “那不成,你屁股底下是主座,我不能坐。”沈杰还没醉到忘了礼数,“门爷,您上坐。”

    门爷这次也没客气,坐下了,晓初和沈杰一左一右坐在门爷两侧,我转过桌子,坐到了晓初原来的座位上,继续听着三个人聊天。

    “门爷,刚才一打岔过去了,您还没说我那段《细侯》唱得怎么样呢。”

    “晓初,你说说吧。”门爷想了想,问道。

    “亢头(嗓子)是真好啊,沈杰,您不吃这行饭,可惜了。”晓初指指自己的嗓子,“我要有您一半的嗓子,我就不说书了。”

    “那唱得怎么样呢?”沈杰问道。

    “怎么说呢……”晓初皱了皱眉,“打个比方吧,拿我们的行话叫真给东西,可是,就是有的地方铆得太足,听着有点儿吃力。”

    “晓初说的有道理。”门爷喝了口酒,“唱单弦不能卖傻力气,有的时候,一个腔送到了,听得是的鼻子里的声儿,有的时候是鼻子嘴一块使劲,有的时候长句儿要靠着弦儿换气。比如说曲头里有一句‘他二人历尽艰辛志犹坚,再结伉俪破镜重圆’,其实谁唱到‘圆’的时候,都会觉得气不够,这时候主要走鼻间,送这个字打远儿,也就是要唱虚了,像这样。”

    说到这里,门爷自己嘴里哼哼了个过门儿,然后把这句唱了出来。他的声音实际上并不高,但这个“圆”字一张嘴,竟然把全屋说话吃饭的声音全都压了下去,大家纷纷停下话头,看着门爷,等着门爷一落腔,就引来了满屋的掌声。

    “嘿,绝了,来,走一个。”沈杰又把杯子举了起来。

    我偶然间一回头,看到身边坐着的赵项东,他眼前摆着一个小铜锅和一盘蔬菜,自己一个人低头喝着闷酒,似乎这个屋子里的所有的热闹完全都没有注意到一样。最奇怪的是,屋里温度已经升得很高,再加上火锅的温度,我已经把毛衣都脱了,而他依然戴着帽子和皮手套,夹菜的手指显得很不灵活。我平常是一个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的人,这时因为已经有了七分酒意,脑子一热,凑过去问道:“赵老师,您不觉得热吗?”

    他抬起头看着我,这是我第一次面对他的眼睛,我觉得那双眼睛非常之亮,就象是寒夜凌晨里的两点星光。

    “不热。”他简单地说道然后继续低下头去。

    小彭坐在他的另一侧,这时亚明正和张迪菲聊得热火朝天,她觉得有点无聊,看见我和项东说话,也凑了过来。看来拉菲的力量不小,她镜片后面的双眼显得有些迷离。

    “赵老师,您为什么不摘手套啊?”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小彭说话,她有着明显的南方口音,娇滴滴地让人觉得非常受用。

    “没事儿,习惯了。”赵项东对女孩的态度显然比对我来得友善,我看到他的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您还是摘了吧,这样拿筷子多不方便啊。”小彭说道。

    赵项东侧过头去看了看她,点点头,说道:“好吧。”然后把手套摘了下来,叠在一起放在桌子边上。

    我惊讶地看到,在那副黑皮手套的里面,他竟然还带了一副薄薄的白色橡胶手套,手套很长,一直消失在他黑色毛衣的袖子里。

    “您为什么还要戴一副手套啊?”小彭觉得很奇怪,想伸手去摸摸项东的手套。项东警觉地把双手交叉,和小彭保持着一点距离。

    “习惯了,我们做雪雕的都这样。”他淡淡地说道,眼睛看着屋角,好像不想把谈话进行下去。小彭讨了个没趣,转而向我打起了招呼:“许爷……不行,这个称呼太奇怪了,我还是叫你许大哥吧,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我们刚刚聊了几句,我看到一个厨师走到了门爷的身边,在他耳边轻轻地嘀咕了两句,门爷眼前一亮,发红地脸膛上泛起了笑容,他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各位,外面的大雪可已经下起来了,我们出去赏雪吧,外面冷,都披点儿衣服,别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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