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马骁来说,树芳的存在就是一座灯塔。
平时的各种考试,年级第一总是树芳,马骁则老是包揽第二。无论怎样努力,马骁一直从未超越过这个山峰,就算偶尔个别科目成绩实现了超越,总成绩仍然屈居第二。所以,树芳的存在,对马骁来说,就是一座不可企及的灯塔,就是一座永远耀目的目标,就是一眼永不枯竭的动力源泉。
可是现在,树芳要退学了。
马骁不明白,想也想不明白。
除非去问,可是怎么去问呢。
马骁思索着,大耳又拿胳膊捅马骁的背。马骁没有回头,伸手就去接纸条。却什么也没接着。
大耳急切地喊他,“马骁,看外面,班主任门口……”。
马骁从无解的思索中回过头,看到树芳和家人站在办公室门口同班主任老师说着什么,然后树芳鞠了一躬,树芳家人伸出胳膊和老师握了一下手,一行人就从门口挤出来了。就像一条冰冻的河流,缓慢流到学校大门口,等那个常常紧闭用来管理顽劣学生的不锈钢铁栅栏大门一开,这股水流一下子就奔涌了出去。
马骁揉揉眼睛,为眼前的一切感到不解,感到不可思议。
大耳也揉揉眼睛,同样表达着自己的不解,不同的是,大耳眼睛里似乎流露着惋惜和不舍。
全班同学的脖子都伸的很长。没有被人捏住脖子,但是都伸的很长,直直的看着窗外,物理老师也停止了激昂的讲解,定定地看着窗外。
时间好像在那一刻停留,停留在悄无声息的世界,停留在每个不得其解的头脑,停留在每个深思迷茫的眼神。
……
教室安静得可怕,可谁也没有去打破这种安静。
“呃……同学们,下面半节课自行复习吧……”物理老师声音有些疲惫,似乎更多的是阅尽世事变幻、人生凄凉,“今天有点累,大家利用剩余的时间把今天的作业写一写……”
“马骁?……去把作业本拿过来……”
作为物理课代表,这次马骁又忘记了在课堂前去老师办公室把作业本抱过来。
马骁愣了愣神,赶紧站起身,飞快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大门口。
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或者说期望什么,他或许想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折返回来,他或许想看到门口争吵打骂的响动,他或许又只是想看到那个生锈的铁栅栏门忽然开那么一下——不管进来的是谁。可是,他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一直到他抱着作业本回来,什么也没看到。
作业安静地躺在黑板上,板书突兀而生硬,但是字符却被物理老师安排得十分整齐,就像一堆僵尸排列在那里。
作业本被一排排传递下去,每个人手中多了一件现实的事物,远在大门口的未知被遗忘在脑后。一支支圆珠笔开始按动,作业本上很快排列起深浅不一、大大小小的笔迹和符号。
马骁回到座位上,打开作业本,一如既往的全对。
马骁抬头看看树芳的座位,却没有看到一如既往奋笔疾书的身影。
马骁就像一个孤独的剑客,急切地渴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难以逾越的山峰,那个光芒绽放的灯塔。
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他也不会再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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